宋夫人低笑一声,坐到梳妆台前,望着自己眼角的细纹。
她现在就挺快乐的。
女儿生活幸福,大姐也收获了爱情,还有乖巧的小孙女陪着她。
她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幼学习的管账本事,如今也可以在楼上楼施展拳脚,她没什么遗憾了。
宋夫人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斗志。
若说她这一生真的行过什么错事,那就是相信了男人的鬼话,今后她只想肆意地活。
开春了,宋夫人几乎接手了楼上楼所有的生意,性子依旧风风火火,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只是那抛绣球招亲的话,再也没有提过。
又是一年冬日,第一场雪来得很晚,一直到除夕的晚上,才飘起了雪花。
众人围炉赏雪,有说有笑。
宋夫人把小孙女交给奶娘,喝了杯酒,走到了外面。
齐挽澜端坐片刻,拿起一个酒壶,又捞了两个酒杯,悄悄跟了出去。
丘凉见状,握住了宋见霜的手,示意她看过去。
庄晗亦依偎在宋云昙的怀里,扯着她胸前的发丝,一脸深意。
宋云昙笑笑,眼底却流露出一丝担忧,她这个妹妹打小便活泼乐观,却又是个执拗的性子,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外面,雪花飘飘洒洒,齐挽澜笑着递给宋夫人一个酒杯:“再喝点?”
宋夫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淡笑道:“齐师兄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有机会也该成家了。”
齐挽澜脸上的笑意僵住,清俊的眉眼闪过一丝黯淡。
沉默了片刻,他也一饮而尽:“你也说了,我都老大不小了,别觉得我看起来才到中年,其实已经是老头子一个了,大半辈子都过去了,早就习惯了。”
他看起来跟宋夫人差不多年纪,好似保养得体,还是三四十的样子。
只不过是跟师父学了长生的道法,能延缓衰老,比普通人长寿一点而已,实际上已经五十岁了。
宋夫人笑笑,仰头看着漫天的雪沫子:“齐师兄通透,我就不及你,浑噩了大半辈子,才明白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你别说,习惯了以后,真觉得自在,舒服。”
她脸上挂着笑意,眼里却一片幽沉,意有所指道。
齐挽澜嘴角微动,低头喝酒,没有说话。
他想他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宋夫人的选择……
宋夫人递了递酒杯,豪气道:“再给我满上,别垂头丧气的,以后老娘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才不算白来这世上一回。”
齐挽澜笑着点头,心情豁然开朗。
宋夫人无疑是与众不同的,像一株傲人的寒梅,看起来似错过了花期,却无时无刻不在盛放。
张扬、肆意,引人入胜。
齐挽澜闷头灌酒,这朵在雪中绽放的寒梅,曾经为宋泰识折过腰,而今获得了新生,高耸入云,只为取悦自己,不想再被任何人采撷。
他明白,他一向明白。
花儿就应该一直绽放……
所以他想看着这朵花绽放,守着这朵花绽放,陪着这朵花过完一生。
如此,也算不留遗憾。
漫天飞雪中,他高高举起酒杯,朗声道:“在下敬你一杯。”
愿你年年月月如今日,傲然肆意地绽放,活出自己。
而他,能站在一旁,看护一生,也是得偿所愿了。
第145章 番外四文安与褚榕儿
百钺两百零一年,文安公主继位。
女帝临朝的第一件事就是贬二皇子为郡王,发往南境。
罪名是勾结户部中饱私囊,证据确凿。
百官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没有人为二皇子说情,不敢也不该。
每一任新皇都会清算一批站错队的老人,成王败寇,无可厚非。
哪怕没有证据,百官也不见得会说什么,更何况女帝拿出来的还是铁证。
有些伶臣子甚至还觉得,对二皇子的惩处太轻了。
女帝却无意追究,好似一点也不担心放虎归山,自信且仁慈。
因为她同时还为守皇陵的大皇子翻了案。
值得推敲的是,大皇子被封为逍遥王后,被女帝安排镇守南境。
心思活络地大臣,不由一震。
都说女帝仁慈,可这招敲山震虎比什么方式都狠。
大皇子和二皇子争斗一生,大皇子之前被贬皇陵还是二皇子的手笔,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死敌。
而相较于不肯死心的二皇子,大皇子明显已认清事实。
有大皇子这个逍遥王镇守南境,处处压二皇子那个郡王一头,纵使二皇子长了翅膀,也折腾不出水花。
比起对两位皇子赶尽杀绝,女帝这样一来不仅全了太上皇的父子之情,还搏得了仁君的美名,且完美解决了后患。
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下朝后,女帝回到御书房,看向侍立一旁的褚榕儿:“榕儿,你觉得大皇兄这个逍遥王能压得住二皇兄吗,万一他被二皇兄说动,两人勾结到一起怎么办?”
她打量着自己曾经的公主府长史,眼眸深深。
褚榕儿笑笑:“陛下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文安公主继位当晚就去了皇陵。
女帝的仁慈自然不是装的,她是真的不想赶尽杀绝。
对大皇子这个兄长也念着些旧情。
褚榕儿是跟着一起去的,她明白女帝想善待大皇子的心思,同时也明白但凡大皇子有一点不臣之心,女帝必会收起自己的仁慈。
好在大皇子经过连番打击,也对女帝这个妹妹念着旧情。
他自打记事起,便与二皇子争锋,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把妹妹当成过对手,性子也狠不起来,所以对妹妹一直有几分关爱。
也因为这几分关爱还在,他才能走出皇陵,成为逍遥王。
女帝眼神清明地望着褚榕儿:“知我者,榕儿也,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封赏。”
自继位以来,她提拔了丘凉,封了宋见霜为祭酒,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长史,还未曾封赏。
她继位之前,从不结交朝臣,对一直保持中立的臣子也宽厚待之,自己阵营的人,掰着手指头数都不超过五个人。
也因此,众臣对女帝提拔丘凉和封宋见霜为祭酒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
撑破天去,就是一个从监副成了监正,一个成了国子监祭酒。
钦天监虽重要,但能进去的要精通占卜一道,国子监祭酒虽是从四品,但与朝政牵扯不多。
所以,朝堂上的格局并没有太大变动,众臣便体贴地遵从了女帝的旨意。
女帝觉着,她再封赏褚榕儿一番,众臣应该也不会反对。
当然,纵使反对了也没用,她的人,她想重用,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她还做什么女帝。
褚榕儿神色迷茫了一瞬,而后恭顺道:“臣此生只想在陛下身边侍候,别无他求。”
女帝抬眼看着褚榕儿,不自觉地笑了笑:“朕也习惯了你在身边侍候,但朕也不能挡了你的前程,你是个有能力的,不必委屈自己。”
褚榕儿摇了摇头:“臣已经得天厚爱,有了最好的前程,没有丝毫委屈,亦不敢再多求。”
“得天厚爱?这话怎么说?”女帝疑惑了一下,直觉这话里有什么隐情。
褚榕儿柔柔一笑,丝毫不隐瞒道:“陛下还记得初见臣那日吗,在公主府。”
女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褚榕儿接着道:“臣那日见丘凉和宋见霜算无遗漏,所以求她们算了一下前程,她们说……”
话音一顿,她含笑望着女帝。
“她们怎么说?”女帝眉毛微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她们说,臣的前程都在陛下身上,陛下如何,臣的前程便如何,所以只要让臣待在陛下身边,就是臣最大的前程了。”
女帝听了这话,却微微蹙眉,语调意味不明道:“也就是说,你当初舍身救朕,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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