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师(194)
卫霖大概猜到了问题所在,握住他的手掌拉下来:“思维失控。跟我之前在任务里的情况差不多。我原以为,这种影响只在‘绝对领域’中,没想到现实世界也一样。”
白源抱住卫霖,连连道歉:“对不起,居然对你动手,我觉得自己是个混账……”
卫霖十分理解这种感受:“那时你的思维完全混乱了,你不知道哪些念头是自生的,哪些是被灌输的。所有指令都从你的大脑传递向神经,你的身体本能地服从大脑指挥,所以真不能怪你——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也许下次失控的是我,你得小心点,搞不好我下手比你更狠。”
白源低头把脸埋进对方颈窝,深吸口气:“我们得马上找出关键所在,解决这个麻烦。”
卫霖抚摸他紧绷的后背:“没错,我一点也不想跟你上演相爱相杀的戏码。”
两人难分难舍地拥抱片刻,方才的意外冲突就算揭过了。
然后发现麦克刘已经趁机逃跑了,地板上残留着几滩血渍。
两人走出洗手间,发现颜雨久和叶含露躲在柱子后面,看到他们后才急匆匆跑过来。
“麦克刘满脸是血地跑出餐厅了,你们没事吧?”叶含露担心地望着卫霖。
颜雨久说:“你们盘问出什么了吗?”
卫霖尴尬地笑了笑:“情况有点复杂。”他正斟酌要这么向两人解释,眼角余光透过餐厅的玻璃外墙,见一群手持电警棍的保安远远地冲过来。
白源低声道:“来势汹汹。”
卫霖当即对两名女孩说:“我们没法再待在治疗中心了,但还会继续调查下去。你们这次用了旧舱接入内网,恐怕会被‘天极’发现并上报,有什么打算?”
叶含露有些不知所措。颜雨久飞快回答:“我是匿名登录,死不承认就是了,而且后勤部的同事会替我作证没离开过办公室。叶含露现在就回医务室去,徐医生是我的前男友,你叫他替你掩护,否则我就把他拍的床照发给他的新婚老婆。就这样,各自保重,有事再联系!”
她快刀斩乱麻地说完,转身就走。叶含露反应过来,快步跟上。
卫霖朝她穿白衬衫、黑色包臀裙的背影吹了声口哨:“女侠风范,没想到啊!”
“你已经献身魔教教主,就不要肖想女侠了。”白源淡淡道,拉着他快步走向后厨的消防门。
卫霖顺手在灶台边摸了一小瓶陈醋,塞进白源的上衣口袋:“来,多喝点,保健康。”
第138章 我属你
卫霖和白源穿过忙碌的后厨, 从消防门离开餐厅, 直下停车场,各自打火开车。车子驶向治疗中心后门时, 电动栏杆正缓缓降下, 四五名手持防暴喷雾与电警棍的门卫涌出保安室。
白源的城市越野车陡然加速, 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抢在卫霖的二手小破车前凶猛冲关, 电动栏杆被撞成几截, 四下飞溅。
卫霖的车子尾随着它,从开拓出的缺口冲出, 扬长而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 飞驰过林荫覆盖的小路, 进入主干道,混入来来往往的车流中。
手机铃声响起,卫霖接通后将它插入车载支架,打开扬声器。
白源的声音沉稳地传出:“车跑得动吗?”
“短途还行, 有一两周没开, 忘记加油了。”卫霖把油门又往下踩了些, 心想还好溜得快,看架势是要出动所有保安,将他们一举成擒啊。
“你说我们如果不跑的话,治疗中心到底能拿我们怎么样,非法囚禁吗,不怕我们报警?还有那些监测员, 上头总不能把他们关在会议室一辈子吧?”
白源答:“这事到底有多严重、涉及面多广、脑域开发研究所甚至更高一级的部门机构是否参与其中,我们目前一概不知。既然当局者迷,不如先脱身,再探查。”
卫霖表示同意,问:“那么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白源想了想:“如果他们穷追不舍,我那栋别墅恐怕不安全,地址在单位人事档案中登记着,可以轻易查到。”
“旅店也不方便,要登记身份证。当然,如果他们手眼通天的话,无论是旅店住宿还是刷卡购物,甚至交通监控,都会暴露行踪。这样吧,先去我家怎样?”卫霖提议。
“你家?”
“对。就是许木送我的小单元房,在旧城区。我在任何机构和资料中都未登记过这个地址,也从没带任何人去过。身份证上的户口从大学直接搬到单位,就连快递的送货地址,写的也是两条街外的快递站点。”
白源停顿了两秒:“你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安全屋?早有预料吗?”
卫霖不以为意地笑笑:“算不上安全屋,就一个隐蔽所,未雨绸缪而已。跟着许木东躲西藏了三年,早就习惯了。”
白源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意料之中——他知道卫霖并不像平时看起来的那么开朗外向、贫嘴滑舌、心无城府。同事中,自以为与他关系要好的有很多,但实际上对他一无所知。
就连自己,也是在朝夕相处的任务中,见识到他来历不明的身手技巧;在恰逢其时的祭日,窥见他过往的些许阴影;又因为发展成情侣关系和一本旧日记本,才真正触摸到他内心深处从未愈合的创疤。
而这些,仍然只是卫霖显露出的冰山一角。
白源确定卫霖并非刻意隐瞒他,只不过防护服穿久了,与血肉长在一起,自觉没必要且很难撕下来罢了。
但这层防护服同时也是束缚带,隔离了痛苦,也捆绑了真实的自己。
这样的卫霖,并不是白源所乐见的。但他现在不想直截了当地撕开它,而选择耐心等待,等卫霖在他面前慢慢地融化它。
他希望卫霖终有天能意识到,他朝外的一面锋芒毕露,而朝向他的那一面毫不设防,所有的攻击性和包容性,都是为了摸索出一条能与他携手终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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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半,他们把车停在一家汽修店重新喷漆,步行前往卫霖的家。
在老城区蜘蛛网一般的巷道中七拐八弯,摸进一栋没有电梯的五层旧楼后,卫霖打开了二楼一扇门牌缺失的房门。
房间很小,连厨房带厕所只有四五十平,阳台面积是赠送的,但也只有横竖三步的大小。
装修聊胜于无,家具也简单,除了必备的床、餐桌椅、书桌和衣柜,其他基本没有,所以并不觉得特别拥挤。
卫霖有点不好意思地掀开防尘罩,对白源说:“没客厅没沙发,你直接坐床上吧。我去烧水。”
白源伸手一带,把卫霖也放倒在床,二话不说吻上去。
因为之前的逃亡,肾上腺素仍在体内作用,两人都有些情不自禁,互相扒成半裸了才记得去拉窗帘。
这场云雨来得急也去得快,因为时间宝贵所以质量特别高。卫霖被白源毫无下限的取悦和越发娴熟的技巧摆弄得要了老命,几乎是一击即溃,剩下的半小时都在呻吟和哭喊。直到白源意犹未尽地将他抱进浴室冲洗,他的理智才逐渐回笼,阻止了搭档继续温故知新。
换了新衣走出浴室后,两人不得不掀掉一团浆糊的床单,坐在床垫上,开始盘算出路。
白源说:“首先得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动机和方法。”
卫霖点头:“如果要和黑暗中的东西搏斗,我们不能连对方有多大、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我有个猜测——”
白源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揉捏,赞许地看他:“大胆猜测。”
卫霖趁机勾指挠他的掌心。他们两人独处时,总是小动作不断,仿佛要藉由每一个细微的肢体接触,不断加深彼此间的羁绊。
得到了搭档的鼓励,卫霖继续说:“治疗中心——或者更上一层,脑域开发研究所,被那个神秘组织渗透了。”
白源:“怎么说?”
卫霖:“我们按时间梳理一下全部的关键点——”
20年前,某个神秘组织研究神经芯片植入技术、开始人体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