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师(227)
求生也好,向死也罢,重要的是出于自己真实的意愿。
同事们渐次散去,吕蜜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时,她熊抱了一下卫霖,神情复杂,“霖霖……”
“我知道,吕哥,你舍不得我。”卫霖轻轻拍打她宽厚的臂膀,“我倒是想和兄弟们再多玩几天,把上次那盘联网游戏打完,可是白先森会吃醋。他现在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跟我绑在一起,谁也不要来打扰。”
吕蜜苦笑,推开他:“有同性没人性。得了,度蜜月去吧你们!”
吕蜜也走了。
面对空荡荡的厂房,卫霖深深吁了口气。
“安心了吧。”白源问他。
卫霖点点头:“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白源揉了揉他的额发,“在我眼里,一直就只有你我两个。说吧,你想去哪儿,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按目前的形势,卫霖知道他们必须离开F市,甚至是F省了,去到一个鞭长莫及的偏远之地,或者干脆出国。
但具体去哪儿,他还没拿定主意。
“先回我那老房子看看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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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木留下的老式单元房里,卫霖和白源把上次破门袭击者留下的痕迹收拾干净,给家具罩上白布,带走了些零碎的个人物品。
离开前卫霖站在门口,看着小小的干净的房间,有瞬间的错觉,仿佛回到十五岁的小木屋,外面冰天雪地,风在呼啸,房间里柴火烧得很旺,有饭菜的粗鲁香味。
许木曾给他一个家,后来又给了他一套房子。但他依然没着没落地飘荡着,直到遇上另一个没着没落的白源,终于落地生根,团在了一起。
“白先生……”卫霖喃喃道,破天荒地发准了最后一个音。
“嗯?”
“我好爱你啊。”
白源愣愣地看他,仿佛一贯的面无表情,又仿佛欢喜与心疼到了极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最后他把卫霖紧搂进怀里,亲了亲他头顶的发旋儿,很冷静地回了一声:“嗯。”
出小区前,卫霖顺道打开小邮箱看了看,发现里面躺着张明信片和一封信。
“哎?”他取出来翻了一下,笔迹相同,看邮戳明信片上个月寄的,信封是前几天,落款是“老老老程”。
卫霖笑道:“程教授还挺冷幽默,第一张明信片是‘老程’,第二张‘老老程’,最后一封信成了‘老老老程’,真老得那么快?这段时间疲于奔命,没有及时回信,怠慢他老人家了。”
自从上次治好了程教授的心病,把他从昏迷中唤醒,对方就决定借病退出远古病毒基因研究项目,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修养。程教授还和卫霖约定好了,到时给他寄明信片,而他得回信多写点笑话。
明信片上一片湖光山色的美景,背后中规中矩地写了几行自己的身体情况、生活状态和祝福语。倒是后面寄来的那封颇有厚度的信,卫霖有点好奇都写了些啥——印象中,程教授并不是那种啰啰嗦嗦碎碎念的老人。
远处隐隐有警笛声传来,白源侧耳听了听,对卫霖说:“该走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卫霖随手将明信片和信封揣进怀里,压低帽檐,和白源一起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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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车前往距F市两千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
一路上高速、省道、县道,两人轮流着开,车上囤一堆食物和饮水,饿了就在路边找小饭馆或者啃干粮;晚上投宿旅店,有时错过宿头,就在荒郊野外找一处草地搭野营帐篷,喝酒烧烤看星空。
卫霖喝得有点上了头,非要将涂着沙拉酱的圣女果往白先生鼻尖上摁,说要给他画个小丑装。白先生连果子带手指叼住,把卫先生拖进帐篷里。
卫霖脸也红了,眼神也飘了,浑身散发着甜酒味,被挤在睡袋和一堆扒下的衣物间,唧唧咕咕地抱怨床太小。
白源抱着他翻个身,让他跨坐在自己腰间,哑着嗓子说:“这样就节约空间了。”
卫霖觉得有道理,手臂探向后方,从身下人的腿弯摸到屁股,满意地捏了好几下,“来,腿再打开点,让你尝尝卫小霖的厉害。”
白源几乎笑出了声,肩膀颤动着答:“已经够开了……”
他弓起劲瘦有力的腰身向上一顶,卫霖“嗷”地嚎出了声。
篝火余烬已经冷透,慢慢结了霜,野营帐篷依然热火朝天地晃动个不停。
拂晓时分卫霖被冻醒,八爪鱼似的巴住了睡袋里的白源,汲取对方身上的热量。冰冷触感爬上小腿,白源打个激灵,睡意朦胧间捞起那只脚丫,夹在自己的大腿间。
卫霖睁开眼,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睡着了。
他已经多久没有睡眠了,六周,还是七周?几乎忘记了睡觉的滋味。但他肯定自己刚才睡着了一小会儿,还做了个短短的梦。
梦的具体细节记不清,但零碎的片段还闪现在脑海中,仿佛一颗颗发光的星星。每一颗星星上面,都有白源的身影。
他侧过头,凝视近在咫尺的男人,忍不住亲了亲对方的耳廓。
白源这下彻底醒了,揽过卫霖的后脑勺,深深吻他。
唇舌绞缠,气息交融,世界比帐篷还小,比睡袋还小,只容得下紧紧拥吻的两个人。
许久后,卫霖将眉心贴上白源的前额,轻声说:“对不起。”
白源的呼吸断裂了,片刻后才续上,慢慢抚摸对方的后背,语声平静:“时间到了?”
“快了。我能感觉到……像是一种召唤,一道引力……”
“我知道了。早餐想吃什么?”
卫霖似哭似笑地看他,“源源……”
白源再次吻了吻他的嘴唇,柔声说:“我知道,霖霖。我也爱你。”
第160章 未知的未来(大结局)
两天后, 他们到达了B市。
这里不比F市气候暧昧、四季不分明, 冬天白雪皑皑,有足够广阔的野地给人撒野玩雪。刚到市郊, 卫霖就迫不及待地下车撒野了。
堆雪人、丢雪球, 他把自己裹成了棉球, 在路边雪地上毫无形象地滚来滚去,玩得乐不可支。最后还是白源担心他被冻坏, 好说歹说地拉回车里。
租住的房子在两天前已经谈好, 交了定金,白源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进入市区, 见到房东, 拿到钥匙。
公寓不大, 上下两层加露台总共也就一百八十多平米,但胜在装修精美、设备齐全,小区环境幽静,所以租金也十分可观。白源对此毫不在意, 一口气付了半年房租。钱现在对他而言, 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在短暂的有生之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花得完。
卫霖一进门,就脱去满是雪沫的外套,奔向主卧的床。“床够大!”他滚了一圈,满意地宣布。
白源开启暖气,补充道:“浴缸也够大, 还有厨房料理台。”
卫霖做良家少女惊恐状:“大少爷,你提浴缸和料理台做什么?小女子家教森严,保守得很。”
白源配合地扑上去:“少爷就喜欢调教家教森严的保守小妞。”
两人在床上胡天胡地地闹了一个下午,转移到浴缸边洗边扑腾,然后叫餐、吃饭,看了部电影,最后回到床上继续胡天胡地。
雪在窗外轻飘飘地下,屋里衾被松厚、灯光温暖,卫霖软绵绵地趴在大枕头上,觉得人生无憾了。
“明天——”
“明天——”
两人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白源抚摸搭档微微汗湿的后背。
卫霖看着他,反而欲言又止起来,斟酌了半晌用词,说:“明天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在家等我。”
白源用探究的眼神看他,笑了笑:“正巧,明天我也要去办点事,但想带你一起去。”
“什么事,这回你先说。”卫霖抢先道。
白源起身,从丢在地板上的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看。卫霖接过来,见上面印着一连串声势浩大的头衔,烫金名字还挺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