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40)
陆离先送了他一个白眼,这才问道:“网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叶孟蝶的粉丝炸了呗!说你一个无名小卒、哦不对,说你一个仗着和已故名人同名同姓的小卒,竟然敢高攀他们叶公主。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有说要到中影来找你单挑的,你最近可小心点。”
陆离呵呵笑了两声,又问:“其他人呢?”
“其他人……好像都挺反感叶孟蝶抽烟。说她一个女的烟不离手,大半夜的跟一男的躲亭子里幽会,破坏形象……哎呀你知道的,那些看热闹的人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陆离点点头,手上已经在给叶孟蝶发送消息。
叶孟蝶的回复还没来,王若秋等几个同学的消息倒是噼里啪啦响了起来。他写了几句话,统一复制黏贴回复,等到稍稍安静一点儿,叶孟蝶的消息终于也跳了出来。
“不是我的人。”
其实她不必解释陆离也明白,至少她不可能傻到主动曝光自己抽烟的照片。周六学校里有戏剧节,也许狗仔是跟着哪家明星到了什刹海附近,然后瞎猫遇见了死耗子,顺手撩了一把叶孟蝶。
陆离压根没把这条微博当回事儿,但他也明白,绯闻往往对于女方的伤害比较大。
于是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无所谓。”叶孟蝶豁达得出乎意料,“等我毕业了谁还记得这些。解释还要被说是炒作,懒得管。”
过了几秒钟,她又反问陆离:“你呢?”
陆离笑笑:“你都无所谓了,那我更无所谓啊。”
叶孟蝶那边沉默了十多秒钟,终于发来了最重要的问题:“那你女朋友呢?”
陆离终于愣了一愣。
他不是傻瓜,当然明白话里的潜台词。也许叶孟蝶并不是真心想要与他发展些什么,这只不过是一场朦胧的试探。但既然这场试探是因他而起,那么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负起一点责任来的。
“没事,我会去和她解释,她不会当真。”他如此答复。
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叶孟蝶又回了一个“好”字。有关于危机的交流就这样结束了。
第31章 王储的生日宴
尽管对叶孟蝶表示自己的“女友”不会在意,可事实上陆离怀疑沈星择压根就没听说这场微型绯闻。
但要是换做以前,沈星择不但不会“不在意”,反而会醋劲大发,甚至做出某些一般人干不出的荒唐事情来。
屈指一算,那已经是快六年前的事了。
当时陆离大病初愈,也刚知道聚光成了沈星择的囊中之物。他向沈星择提议,废除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二十年长约,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紧接着,他身边的很多人和事都开始发生改变,像一首变调的乐章,朝着奇怪的方向歪斜。
那些草拟、利诱陆离签下二十年合约的人被陆续清退。紧接着,从经纪到助理,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新团队接手,却并不是为了陆离的星途保驾护航。
接下来的两年里,明显是在沈星择授意之下,聚光每年只给陆离安排一次入组拍戏的机会,时长不超过三个月。而剩下的九个月,除去零星的路演宣传和广告硬照之外,陆离都只能赋闲在家,接受半强制的休养。
应该同样出于沈星择的授意,针对陆离的宣传策略也低调到了诡异的地步。不炒作、不参加综艺、甚至很少与粉丝签名合影。如此消极的营销大大减少了陆离的曝光度,而这显然是沈星择所期望的。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会找一个盒子,将陆离装在里面。
被沈星择控制的第二年,陆离得到了一部新戏的男二号。与他饰演情侣的是一位当时刚开始走红的小花。小花的团队有个习惯,总喜欢捆绑同组拍戏的男演员进行绯闻炒作。
男主角往往是首选,顺便还可以给人造成一种“艳压女主”的错觉。然而不凑巧,这部剧的男主角是有个妇之夫,于是团队就把主意打到了陆离的身上。
炒作的通稿是在剧集上线前推送给各家媒体的。煞有介事地描述了陆离与小花在剧组中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恋爱过程。还配了几张两人在剧组吃饭、交流谈笑的照片。
新闻出街的那几天,沈星择恰好在国外。陆离还没傻到主动撞上枪口去问他的感想。事情热闹了一阵很快就被新的热点压过。后来沈星择回了国,除去开头几天关着陆离有点索求无度之外,仿佛也没什么异样。
直到电视剧大结局的这天,轰动社交网络的新闻突然被踢爆出来——小花密会圈内某个已婚导演,深夜手挽手酒店开房,更在落地窗前热吻。
没有人好奇消息的来源,毕竟每一个娱记都有窥探丑闻的特殊手段。可陆离却隐约觉得,这件事绝对与沈星择脱不了干系。
回到现实中来——陆离与叶孟蝶毕竟不是什么偶像大咖,这场“微型绯闻”很快就被网络上爆炸的信息量所稀释,迅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对于陆离而言,唯一严重的后果是他和其他几人被班主任分别约谈,导致夜游动物园的事情暴露,狠狠地挨了一顿臭骂。
听完骂声、写完检讨,学习和生活还是照旧。
夜游动物园的“壮举”让陆离从“德艺双馨”的班长老干部,摇身一变成了捣蛋惹事的“孩子王”。两者糅合起来发生化学反应,居然让陆离的人气不降反涨。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叶孟蝶的表演慢慢开始有了起色,终于突破自我束缚的那层茧壳。而老师不失时机的表扬又带来了同学们的好感,以魏紫打头,愿意与她交流的女生也越来越多。
一切似乎开始步入良性循环。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自然而然地,陆离又想起了那个人。
自从秋山基地一别,陆离与沈星择长期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比上下级多了几分亲密,比朋友少了一点亲昵。但好歹不用每发一句话都字斟句酌,也不会因为一时得不到回复而忐忑不安。
唯一让陆离不太习惯的是,沈星择似乎放弃了对他的试探。也许是那支签文起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许是年三十晚上的那句话让沈星择死了心。
这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陆离从未这样真切地感受过自己内心的矛盾。
然而有矛盾并不代表会迟疑——他已经心知肚明,自己是舍不得沈星择的。所以如果还想以新面目留在沈星择身边,自己就必须主动出击。
4月28日,他给沈星择发了条消息,询问五一小长假有没有打工的机会。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安娜姐的电话,说5月2日这天,让他陪同顾教授和夫人来一趟沈星择的家。
陆离一点也不惊讶,他等的就是这件事——五月2号,沈星择的生日。
沈星择从小就有“逢五逢十”庆生的习惯,这是陆离在他二十岁生日聚会上听说的。
当时他们都还是大二的学生。下半学期,班上正在准备教学汇报演出。作为男一号,沈星择天天排戏排到焦头烂额。但生日这天,他还是请了寝室成员和几位要好的同学出来放松。
当时,陆离正因为在男一号的竞选中落败而心情低落。晚餐时又多喝了点酒,刚进KTV不久就开始发疯,嚷嚷着要跟今天的寿星公单挑。
沈星择一边吩咐何木良等人先唱,一边将骂骂咧咧的陆离拽进包厢厕所,打开水龙头冷却他那颗酒气冲天的、发烫的脑袋。
冲着冲着,厕所的门就上了锁。两个人也贴到了一起。
那是沈星择第一次明确表达出自己对陆离的感情。没有深情告白,只有恨到牙痒的那种爱,雪崩似的一股脑儿倾斜下来。
而沈星择的这种莽撞行为,又像一剂猛药,贯通了陆离的任督二脉。让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这些天的郁闷和不快,并非单纯是因为嫉妒。
他要赢过沈星择,要成为沈星择无法忽视的人,要永远站在沈星择的视线正中央,最最重要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