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所有皇子之后(88)
谢淳两步走过来,握住他的胳膊,宣和声音颤抖,抓着人问:“你再说一次?”
传话人正要说,宣和又松开,不再浪费时间,去解玉哥的缰绳,只是怎么也解不开。
谢淳从身后握住他的手:“我来。”
只是解开了缰绳,他没有交给宣和,而是说:“如今你入不了宫。”
皇帝遇刺,宫中一定戒备森严,贵妃能叫人出来传话已经是打了时间差。
周家已经倒了,以贵妃的手腕,如今控制皇宫的一定不会是太后,这方面无需担忧,只要皇帝没事……
谢淳没能劝住宣和,便陪他一起进宫去,果然是被拦下了。
贵妃可以叫侍卫统领封了皇宫,却不能再叫他放宣和进去,他们如今便只能在外头等着。
宣和站在宫门口,看着巍峨的宫墙,厚重的大门,有些迷茫,是他太贪心了吗?
去年冬日里,他想起了一切,用裘老抢回了皇帝的命,原来只有一年吗?
宫门前是空旷的广场,没有一丝遮挡,北风呼啸而过,宣和打了个寒颤,喃喃自语:“是我太贪心了。”
原本谢淳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谢淳一定会保他性命无忧,他却还想要更多,想要小皇继位,想要凭着辈分做个逍遥皇叔。
皇帝真的应了他着手去做这事,现在却……
是因为,剧情不能被改变吗?
他知道错了,他不要这么多了,他只要爹爹好好的。
宣和像是抓住了关窍,他抓着谢淳,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又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祈求,可或许是谢淳的冷静影响了他,他没有说出到嘴边的话。
他兀自摇头,不,不能说。
就算谢淳是主角,这个世界也不是他说了算,告诉他又有什么意义?
谢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宣和,慌乱无措,即便是那日在小院中他也不曾如此。
他尽可能放缓了语调,笨拙地安慰:“会没事的。”
他从来不说无用的话,但这一句显然是无用的,不论是对如今的状况还是对宣和的情绪。
果然是无用的。
宣和不知想到了什么,松开谢淳,翻身上马。
宣和要去找裘老,他能救第一次,就一定能救第二次。
他上到半途白谢淳拦腰抱了下来,谢淳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中:“皇宫封锁瞒不住人,你若这般形状,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出事的是父皇。”
宣和冷静了一些,谢淳略微放缓了力道,尽可能多说些话哄住他:“你能想到的贵妃娘娘也能想到,你如今,好好的,叫她安心便是。”
宣和像是彻底冷静下来了,点点头:“我不去了,你松开我。”
谢淳依言松开他。
但他刚松开,宣和又主动扎进了他怀里,抱住他的腰,枕着他的肩,歪着脑袋仰视他,语调软软的:“谢淳,我想进去。”
但这一次,谢淳摇头了。
第66章
自从老**宫之后便被变相软禁,只是她一直缠绵病榻,软禁不软禁的差别也不大,左右是出不去的。
限制的不过是宫人的出入。
除了太医,所有人要出去都必须想上请示,这后宫,如今做主的自然是贵妃,她倒也不与人为难,周妃若有所求,她都一一允下。
周妃宫中来人说太医亲口断言她时日无多,如今只想再见一回陛下,请贵妃娘娘应允。
“陛下见与不见,本宫说了不算。”
她这般说着,到底还是允了人将消息递到皇帝那里。
皇帝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他虽满心满眼只有贵妃,但周妃到底是为他育有一子,老二间接地帮他彻底除了周家,便去见她最后一面。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在床上躺了许久的,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女子,京能爆发出这样的大的力量。
她骤然起身像皇帝扑过去时,皇帝正要在床边坐下,侧对着她,可以不防备竟叫她得了手。
周妃很开被人拿下,她手持凶器,身上仅着中衣,发丝凌乱被人扣住跪在地上,眼神中带着癫狂。
后宫之中哪里有什么真正称得上凶器的东西,她手中的凶器不过是一把短头的剪刀。这剪刀可以剪指甲,可以剪线头,剪布匹都嫌累。
如今这剪刀尖头上带着血,众人却都松了一口气,冬日里衣裳穿得多,陛下伤口并不深。
皇帝却觉得有些不对,剪刀上带血,他却没有丝毫痛感。
周妃久卧病榻,太医就在一旁候着,正好给皇帝处理伤口。
太医一见伤口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有些发黑,这是中毒的征兆。
他去看皇帝的面色,正要出言询问,皇帝便主动说:“朕有些看不清。”
他知道自己是中毒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看周氏那样子,或许是能致命的,但他仍旧很冷静。
“去请贵妃,朕若有什么意外,宫中便由贵妃做主。”
太医给皇帝处理了x伤口,将毒素逼出不少,但皇帝仍旧是陷入了昏迷。
贵妃赶到时竟是散着发髻的,她从未这样出过门,如今却也顾不得了。
周妃见了她便畅快地笑:“慕惜娘,你也有今天。”
贵妃来时便知道了情况,此时一语未发,向她走去,抬手便扇了她一个耳光。
周妃被人扣着动弹不得便只能任她施为,她打了这一下便收手,向身后宫女吩咐:“掌嘴。”
周妃不断挣扎,但身后制住她的两个太监似乎是力大无比,不论她如何挣扎偶读不动如山,她能动的只有嘴:“慕惜娘,你敢?!”
“本宫有何不敢?打。”
皇帝如今被暂且安置在这里的床榻上,贵妃走到他身边,耳边周妃仍旧在叫嚣:“慕惜娘,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怨毒的咒骂在屋内盘旋,贵妃再次吩咐:“堵了她的嘴。”
余下的便只有一下一下掌嘴的声音了。
太医给皇帝处理的速度很快,但余下的毒素仍旧是侵入了血脉,他们又不知这是什么毒,只能将寻常的解读法子都试着用一用。
裘老在皇帝遇刺当晚便进了宫,只是这一次,他也束手无策。许多毒药本就是没有解药的,不过是依着相生相克的原理依着病人的症状做一些尝试,况且这毒应该是蛇毒中提炼出来的,就算是制毒之人都未必有解药。
他不善解蛇毒,宫中无人善解蛇毒,所有人都只能勉力一试。
贵妃第二日召洪阁老入宫时没有隐瞒,满朝文武都有些震动,皇帝昏迷,贵妃召见朝廷重臣,这是要摄政了?
皇帝先前接了小皇孙入宫,她若真有垂帘听政的心思,连幼主都是现成的。
洪大人忧心忡忡,贵妃却并未见他,他接连两日入宫都只在养心殿外候着。每日出宫回府都有人来打探消息,他说尽了实话却没有人信,只当他是要同贵妃站在一处了,苦口婆心地劝他三思。
这些人多半都同三皇子有些关系,原本看形势,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便是谢润,如今他自然不能束手旁观。
贵妃衣不解带地照顾皇帝,真到他醒来时她却牵着他的手说:“臣妾明白。”
皇帝手上微微用力,贵妃说:“臣妾请了洪大人入宫来。”
皇帝眨了眨眼,贵妃就传了洪大人进来,她自己转身出去。
她一转过身,泪水就落下了。
透明的泪珠快速滑过脸庞,悄无声息地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她微微仰起头,用绣着精致纹样的帕子按了按泪痕,再开口时嗓音几乎与平日里无异。
“宣宝郡王入宫。”
洪大人原本只是依稀有些猜测,如今真近到了皇帝,斑白的胡须都在颤动。
“陛下——”
皇帝声音嘶哑:“禺生,为朕拟旨。”
洪大人也曾在御书房走动,为陛下写圣旨,后来被陛下派到户部,而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他按已经许久没有写过圣旨了。
谁也想不到,洪大人多年之后再次提笔为陛下写诏书,写的竟是关乎国祚的立储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