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得不仰卧起坐(183)
“恩公,你不记得我了吗?小商郑易井啊!”那郑老板看到陈殊愕然的神情,连忙又道。
陈殊:“……”郑易井……?
陈殊看着客商,脑海里慢慢思索着记忆,终于想到这突然出现的客商是谁了。
郑易井和他有两面之缘。一年多前,他到青山天阑办案,在没有遇到解臻之前,曾经挑了半个山头的贼窝,救了不少商人,这郑易井和他的女儿就是当初他从贼寇里面就下来的人之一。后来他初到天阑县城,跟踪路七的时候再度遇到这位客商,那个时候,郑易井还想把自己的女儿郑如兰许配给自己,被自己用已婚的借口推脱了。
而现在,他居然也在丘镇?
“你、你们认识?”听郑易井喊姬长明恩公,刘师傅也惊呆了。
“郑老板,这是……”旁边的华服男子也问道 。
郑易井道:“这是救了我和小女的恩公,去年承恩公恩情,从大青山贼寇手里得救……”他说着,上下打量了陈殊一眼,道:“恩公,青山一别,没想到我们还有缘相见,你、你这是在镖局当镖师吗?”
“嗯。”陈殊身上穿着十分简朴,腰间还系着虎威镖局镖师的腰牌,身份再明显不过。他没想到自己易容以后,还会遇到一个曾经遇到姬长明过的人,面上微微一僵,还是点头应道。
“那太好了!”郑易井兴奋道,“武老板,这位镖师我认得,武艺十分出众,如果是他,定能护送我们安然到达大都。”
他此话一出,刘镖师原本恭维的笑容看看郑易井,再看看成熟,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被郑易井叫做武老板的华服男子目光则慢慢在陈殊身上上下逡巡。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陈殊心中一凛,朝郑易井抱拳道:“郑老板,我不接远单的。”
“欸?这单子对于恩公来说肯定不难。”郑老板道。
陈殊还想回绝,那武老板道:“我倒觉得这位镖师不用急着拒绝我们。镖师既然能从青山救出郑老板,武功肯定不差,不如先听听我们这趟开的是什么价码,再商定如何?”
他说着,对着镖局院子边敞开的一间房间,向着陈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殊犹疑了一会,转过头看向解臻,却见对方此时并没有在看他,只是学着一群孩子的模样,正慢慢地揉着雪团。
这个武老板看上去不是易与之辈,眼下诡云谲将目标锁定在丘镇,他又被指认出和青山有关……此时如果硬要拒绝郑易井恐怕会惹人怀疑,陈殊想了想,还是应道:“好。”
第139章 吃个小醋
陈殊跟着武老板进入房间, 刘镖师本来想跟着姬长明一道进去打听打听情况,但对方没有要带上他的意思, 反手便把门关上,将他隔绝在外。他见状, 只得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悻悻地走开。
等房门外的外人走了, 武老板这才慢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出来,递在陈殊眼前。
“这是?”陈殊并不知晓玉佩的好坏,也没有接过, 只是站在原地问道。
“恩公你有所不知,大青山贼寇清除之后,有人在贼窝附近发现一条矿脉,这是开采出的玉石所作的玉佩。”郑老板见状,已经抢先答道, “玉石的报价咱厉国与狄夷之间有差距,我们此番前往大都,便打算将收购来的玉石去赚点差价。”
原来郑易井是在做倒腾的买卖。
玉石价值不菲, 这一笔生意恐怕压上了郑易井不少家当,倒确实需要多雇几个镖师护航。陈殊沉默地看过郑易井,忽地开口问道:“那武老板呢?”
“武老板是和我一起合伙的商人。”郑易井答道,“他还备了一些稀有药材, 准备拉到大都贩卖。”
陈殊闻言看向那高大男子,却见高大男子点头道:“我是狄夷人,在大都有点门路。无论皇子府还是皇宫, 亦或是那些臣子将军的府邸,还有国师府,都还是有些人脉的。”
他提到国师府,陈殊心中一凛,面色却不动声色:“是吗?”
“如何?玉石利润丰厚,镖师不知可否愿意同行?”武老板问道。
“我还没试过接远单,这事还需让我考虑考虑。”陈殊回道。
“这……我们后天就要准备出发了,恩公你还是早做决定比较好。”把货物交代这份上,陈殊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立刻回绝,郑易井面色僵了僵。。
“我会尽快想好的。”陈殊已经起身往外走去,将身后两人的目光隔绝在背后。
武老板站在原地看着陈殊的背脊,目光露出沉思,隔了一小会,他见陈殊脸颊侧来,还是收回目光,将玉佩放回袖中。
陈殊对武姓老板始终起疑,心想这镖局恐怕以后不能再待了。他很快出了房门,一路走到走廊外,很快重新看到了解臻。
院子里孩童又在嬉笑打闹玩着雪仗,解臻还站在原地、在他的身边,穿着粉色裙子的郑如兰正站着,女人脸上带着笑容,正小声地和解臻说着什么。
解臻还在玩着手中的雪团,听到郑如兰的话,慢慢流露出惊讶与错愕,连忙抬起头往房间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
解臻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安,他站在原地一小会,看看陈殊,又看看旁边的郑如兰,并没有说话。
郑如兰和解臻说了什么?
他并没有离开解臻又多久的时间,此时看见解臻迷茫的样子,微微一愣,连忙向前拉过解臻的手。
感觉到陈殊手上的温度,解臻的目光安定下来,手慢慢回握在对方的手掌上。
陈殊心中一暖。
“走吧。”陈殊拉着解臻的手道。
“恩公,你这就走了么?” 郑如兰还想说什么,陈殊已经带着解臻消失在了镖局门口的地方。
她看着两个男人的身影,只得将接下去想问的话吞回了口中。
陈殊一路带着解臻穿过丘镇。他先折道去镇子上的铁匠铺买了把佩刀,又给解臻定了一柄长剑防身。
解臻使的是寒山剑法,他一贯使用的那柄古朴长剑在天罚中崩断,与陈殊的玄铁胚一道失去了踪影。只可惜男人魂魄不全,问起需要怎么样的长剑,只是讷讷地看着陈殊。
陈殊只能依照记忆里寒冰剑的样子给铁匠方案,等定制完刀剑后,他复又回首看着解臻,只见解臻看着他欲言又止,几次张望过后,像是有什么心事,慢慢地垂下眼睛。
他一路沉默,直至两个人离开丘镇。
老夫妇所在的村庄偏僻,陈殊和解臻一路同行了一会,便渐渐远离人群,这一路上只有深深浅浅的脚印,以及路边被银装素裹的雪白风景。
雪色清冷,耳边尽是踩雪的声响。
渐渐的,解臻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了?解臻?”陈殊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白衣男子。
解臻目光开始回避陈殊,他低头看着旁边的雪,神情隐在黑暗中。
“刚刚那个、那个人是谁?”解臻站在雪上,低声道。
那个人?
陈殊思索一会,很快意识到解臻问的那个人很可能是指郑如兰。他不明白解臻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闻言微微一愣道:“她是我曾经搭救过的人,怎么了?她和你说了什么?”
解臻自出了镖局就心情低落,陈殊立刻上前关心地问道。
“她问我,我是谁。”解臻很快露出一丝茫然的神情,抬眼看向陈殊道,“我答不上来。”
“……”解臻现在魂魄不全,已经遗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心智如同三岁小孩无异,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单纯得不知道掩饰自己的身份,许多事情都需要慢慢凑够魂魄才能记起,所以陈殊并没有告诉他真实的事情。
见解臻迷茫,陈殊上前,在解臻肩膀上剥掉从树叶上掉下的细雪,笑了声道:“答不上来就答不上来,不用那么在意。”
解臻摇了摇头,垂眼道:“她说我是你弟弟,还问我你成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