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摄政王他不干了(16)
察觉高瀛话中的古怪之处,沈沐略微俯下些身子,眼神凌厉地盯着男人的脸,似乎要将他伪装的恐惧看穿,“高瀛,不要同本王耍小聪明。”
“本王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这些勾心斗角的游戏——”
“参见陛下。”
只听数十道叩拜声响起,沈沐闻声抬头望去,见萧繁正稳步朝他前来。
粗布麻衣挡不住青年笔直颀长的身段,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在数十人中鹤立鸡群。
他先是朝沈沐这处望来,目光下移看见缩成一团的高瀛,俊挺的眉慢慢拧起,薄唇绷直。
不等沈沐动身行礼,高瀛又突然跪到萧繁脚边,整个人仓皇失措,“陛下,臣还不能死,太皇太后的火葬仪式就在眼前,臣身为礼部侍郎,受命送太皇太后最后一程——”
“高瀛,装疯卖傻的事少做,”萧繁露出一抹讥讽冷笑,目光透着凉薄之意,“或许孤会好心多留你一会儿。”
鸦雀无声中,萧繁懒得多看高瀛一眼,来到沈沐身边停下,从靖谙手中接过衣裳递给沈沐,沉声道:
“没有下一次。”
面对四面八方小心打探的目光,沈沐垂眸看着手上这件沾了血的衣裳,无奈地轻叹一声。
萧繁替他解了围,又再次对他设了防。
没有下一次,意思是说萧繁不会再追究原身与高瀛原本的勾当,但同样也在警告沈沐,他不再有第二次机会。
就他想全身而退的目标而言,这个局面并不算坏,不过是个无功无过。
只是一想起青年方才看他时,眼中再次升起的防备与疏离,沈沐的心情莫名便低落起来。
低迷的情绪持续了整整一日,直到天色渐暗、钟声再次响起时,百官大臣终于纷纷起身,带着一脸沉痛,快步离开灵堂。
沈沐随着人流朝宫门外走去,还剩百步距离就见着阿青一脸焦灼,看见他竟急的在城门外连连跺脚。
“慌什么,”沈沐走到他身边,以为阿青担忧他昨夜没回府,开口安慰道,“我不过是——”
“王爷大事不好了!”阿青满脸慌张,一时忘了礼仪尊卑,直接将沈沐拉到一旁,语速飞快,“就在今日午时,有人在高瀛住宅恶意纵火,将府中的人全部烧死了!”
“六扇门的人查了半天,居然说这火是您指使放的!”
第12章
沈沐皱眉道,“高府的人,都被烧死了?”
在阿青语无伦次的解释中,沈沐将整件事听了三分大概。
事情说来并不复杂,不过就是高瀛离家来到宫中的这段时间,府邸遭人恶意纵火,且府里无一人活着逃出来罢了。
因杨淑习武的缘故,高瀛特意将府邸选在了背靠山林的偏远处,在后院开辟一大片空地让妻子练武,往日来往的人并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大火烧的黑烟都快飘出半里地时,附近的村民才察觉报官。
六扇门的人抵达时,府邸被大火烧的只剩一半,硬石瓦利屋顶石墙,尽数被熏烧的漆黑一片,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杨淑勤俭,府中家仆不多,捕头将府里前后检查数遍,也仅仅找到八具尸体,其中还包括府中唯一一位女主人。
事情到此还只是令人惋惜,直到经验丰富的老捕头来到一处烧枯的浅草地前,皱着鼻子嗅了很久后,突然蹲下身,捻起些余烬放在鼻尖,抬头说了一句,
“这是邬金油烧焦的气味。”
邬金油是大齐特产的一种燃油,看着同普通燃油毫无区别,助燃效果也与家用燃油相差无几,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但凡经由邬金油助燃过的物品,余下灰烬或残体都会带有很淡的檀木香气。
大齐信奉佛教,檀木在佛教又有重要意义,由此邬金油在大齐只有皇家才配享用,还须得是极其重要的场合。
问题便出在这里。
烧高瀛府邸所用的燃料是邬金油,而大齐唯一一处邬金矿的掌管者,却是沈沐。
他是除了萧繁外,唯一能拿出焚烧小半座府邸所需邬金油的人。
牵扯到邬金油,此事瞬间便上升到另一个层次,杀人放火是斩首示众,擅自挪用邬金油,却是要株连九族的。
难怪阿青慌乱成这样。
沈沐刚将事情在脑海中捋顺,耳边便传来一阵马蹄飞扬声;细尘四溅,几名刑部官员在不远处翻身下马,来到沈沐面前俯身行礼,恭声道,
“摄政王大人,还请您随臣前去大理寺走一趟。”
沈沐抬头环视四周,果然不见高瀛身影;冷笑一声,他看着面前明显有些怕他的男人,面色平静道,“本王要先回府沐浴更衣。”
男人一愣,“啊,这......”
“怎么,”甩过一记眼刀,沈沐口吻平淡,冰冷锐利却将轻易将对方震慑,“还要本王再重复一遍么。”
话毕,他转身上了回王府的马车,将身后不明所以的官员远远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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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沈沐边进屋边将身上披风解下来,俯身在桌案一堆书册中翻找,“高瀛这两日都去哪了,见了什么人。”
“那天阿青去府上将小情人的事告知给杨夫人后,高瀛回去便挨了顿毒打,”阿青急的在屋里直转,两只手来回搓,“他除了昨晚在菜市场买了食材外,便只去过宫里了。”
“买菜?”沈沐拿出一卷记录册飞速浏览,闻言略一皱眉,“他一个三品礼部侍郎,怎么会亲自去买菜?”
“应当是为了讨好杨夫人,”阿青解释,“高瀛那晚亲自下的厨。”
沈沐嗯了一声,清秀的眉慢慢拧紧。
这场大火来的奇怪,扣在他身上的这盆脏水更加奇怪。
高瀛在众人面前对他做小伏低,贪生怕死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被他当众羞辱后,高家府邸便在午时被烧,家中人丁一个不剩,而他本人又恰好不在。
这未免也太巧了。
外面隐隐传来兵马声,听着当是刑部带了一队人马前来;沈沐将书册握在手中,侧目看了眼面色苍白的阿青,来到他两步外的位置,盯着他的眼睛:
“我可能要离开两日,不在的时候,你去替我查两件事,能做到吗?”
青年一抖身子,涣散目光亮了亮,十分用力地点点头。
“第一,高瀛那个情人肯定跑了,派人把她带回来。”
“第二,我和你说的那个发簪,一旦找到了,不论花多大代价,都一定给我带回来;实在不行,先抢了再说。”
屋外传来三声响亮的叩门声,沈沐看着青年眼里的慌张,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别怕,不会有事的。”
话毕,沈沐转身大步前去,却在跨过门栏时身形一顿,又折返回桌案前,拿起桌面上的黑色瓷瓶,毫不拖泥带水地来到大门前,朝着门口的官员道,
“走吧。”
刑部不敢为难沈沐,口中说的是审问,却先将人请上马车,然后一路送到大理寺,半句重话都没有。
主厅内,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坐与主位,他知道手上这桩案子非同小可,早早将相关证据记得清清楚楚,连审讯的问题都熟练背诵数遍,只等沈沐前来接受审讯。
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远远只见清瘦男子走在最前面,步履闲适,衣摆轻动,粗布麻服竟被他穿出一股清雅绝尘的意思。
而他身后的几名刑部官员各自低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反倒像要接受审讯的人。
大理寺卿心中暗骂刑部的人胆小如鼠,理了理身上袖子,起身准备用气势先压对方一筹,还来不及开口,就见着走进正厅的沈沐上下扫了他一眼,不大满意似的,开口道,
“这桩案子是你审理?”
男人嗓音清冷,宛如一盆化不开的冰水,直接将人浇个透心凉;大理寺卿看着沈沐清隽而冷漠的眉眼,满肚子的话卡在喉咙里,半晌后只应了句“是”。
男人嫌弃地浅浅皱眉,命刑部的人去搬椅子,淡淡道,“本王今日有些乏了,你快些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