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就知道了。”红笑着说,她顿了顿,问道,“要去见█教授吗?还是先去宿舍看看?”
“去宿舍吧,我先收拾一些东西再去见他。”
红点点头,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来,在这边。”
他们离开了这栋建筑,乘坐一辆造型奇特的小车来到另一栋楼。
黑雾阻挡着阮陌北视线,让他只能看到方圆一小片空间,但仍不影响他判断出这个地方相当得大。
他被带到宿舍楼,红楼门口向他道别;“好了,我就不进去了,刷门禁卡或者用虹膜都可以,制服应该已经在衣柜里了。”
“谢谢。”
“不客气,有事随时叫我。”
阮陌北目送她的身影没入黑雾,转身进入宿舍楼。
这栋宿舍里似乎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有点诡异,大概率是受病毒影响,直接被屏蔽了。
宿舍门禁卡在他口袋里,标着门牌号,阮陌北进入电梯,上到十六层,找到自己的房间。
他刷卡进去,宿舍比他想象中要大,相当于一个独立单人的套件,客厅卫浴小厨房一应俱全,行李箱立在卧室一角。
阮陌北打开箱子,在几件普通的日常衣物上,放着匕首和一把手.枪。
他拿着枪端详一番,把它放在桌上,想到红说制服已经准备好了,便打开一旁的衣柜。
看到了一团黑雾。
阮陌北伸出手,确实在黑雾中摸到了衣料的质感,却无法感知到它的样式以及细节部分。
不允许任何可能暴露他身份的信息出现吗……
他不再挣扎,关上衣柜,转而去看其他地方。
卫生间有镜子,只能照出一团黑雾,他摸着自己的鼻子和嘴唇,竟有点辨别不出是否为他原本的样子。
其他地方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宿舍。
看过一圈,阮陌北坐在客厅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所以说,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找到病毒?
病毒把他特地引导到这个地方,肯定是想做什么的吧。
贺松明又在哪儿?
阮陌北深吸口气,用力搓了搓脸。
他又想到在走廊上听到的声音,决定过去看一眼。
阮陌北带上了那把枪和匕首,他走出宿舍楼,黑雾仍旧充斥着整个世界。
阮陌北向前走出一步,雾气摩西分海般自动分开,为他让出了一条通路。
兴许黑雾模糊了他对距离的感知,又或者直接扭曲了空间,阮陌北只走了一会儿,就再一次看到了那栋建筑。
照样未曾看到任何人,就好像红离开后,这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活着的生物。
阮陌北走进建筑,试着刷了自己的门禁卡,成功打开了楼梯间的门。
他向下走去,来到了最开始所在的地下三层。
【好痛苦,好痛苦……】
奇异的声音再度出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抽泣。
阮陌北皱起眉头,冥冥之中,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是他经历过吗?还是从哪里听说过?
找到它。他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
阮陌北静下心来,专注感知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慢慢沿着走廊前行,哭泣声逐渐变得清晰明显,终于在经过某扇门时,阮陌北停住了脚步。
他确定,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阮陌北的手掌贴合在门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将里面的东西牢牢关住。
要不要进去?
哭泣声仍在继续,诉说着抱怨着期待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哭吗?
试试吧。阮陌北下定决心,他这个门禁卡还不一定有权限。
目前来看这是他唯一能继续调查的方向,既然要找寻离开的方法,又怎么能畏缩不前。
滴——
门禁卡刷上,屏幕中显示出“允许同行”,厚重的金属门朝侧旁缓缓划开。
腥臭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味道浓重得像密闭船舱里腐烂了三个月的鱼虾,差点没让阮陌北直接昏过去,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抬手紧紧捂住口鼻。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房间,起码比阮陌北在走廊上感觉到的要大。
一滩烂肉坨在最里面的墙角,堆积着如同一座正在腐烂的肉山。无数拳头大小的脓包分布在表面上,有一些破裂流出棕黄的脓水,还有数不清像是化学药品腐蚀留下的痕迹,被灼烧萎缩的烂肉已然变成骇人的棕红色。
肉山有生命般不断痛苦地震颤,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在阮陌北进门的刹那,哭泣声猛然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尖叫,烂肉迅速动起来,拼了命地不断往角落里缩,几乎要整个贴在墙上,黏在天花板上。
更多的脓疱因这个动作破裂,腥臭黄水流出,汇成一滩肮脏的粘液。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阮陌北道,面对这般恶心猎奇的景象,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惊惧,反倒感到种难以言说的怜惜和悲哀。
……为什么呢?
【好恐怖,好恐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烂肉尖叫着,哭泣着,拼命地闪躲。地板,墙壁和头顶的天花板迅速变得半透明,无数眼睛出现,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平面上的每一寸空间,那冰冷的竖瞳凝视着门口的闯入者,比世间的一切邪祟都要邪恶恐怖。
眼睛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尖叫声已经刺耳到快要碾碎脑子的地步,阮陌北只得后退。门迅速自动合上,稍稍隔绝了尖锐的声音,但也只是稍稍而已。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声音,而是某种的精神传递?
阮陌北迅速远离了门附近,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所见到的景象仍残余在视网膜上,带给他无穷的震撼。
这是……什么?
突然间,他想起来了。
在从726号据点前来725号据点的车上,AI贺松明为了哄他睡觉,曾讲过一个故事。
一个怪物的故事。
怪物自出生起就被不断进行残酷的实验,无论被摧毁成何种模样,都无法死去。
它不断哭泣,期盼着也许永远不会降临的救赎。
有一天,一个人类走进了它的牢房。
阮陌北说不清心中的复杂感情,一方面,他确定自己仍在AI存储过的文件中,也知晓后续的一部分剧情,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应该庆幸。
另一方面,他又有些不安,他没能听完这个故事,因为贺松明说,后续的内容被删掉了。
被谁删掉了?为什么要删掉?
而被病毒感染过后的故事,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没人知晓。
阮陌北抿了抿唇,决定先给那怪物处理一下伤口,不光是为了执行剧情,就算对故事的发展一无所知,他也会这样做。
是出于善意吗?阮陌北不知道,他自诩算个善良的人,但这种善良建立在不会损害自身的情况下,在也许会一下将他弄死的怪物面前,善良可不是件好事。
可他仍想去做,似乎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指引着他——去救救那个怪物。
他需要找到药膏,为怪物处理伤口。
只是那么多的伤处,真的能处理完吗?
这一整层应该都是作为“牢房”存在的,药物需要到其他地方寻找。
听着怪物逐渐平息下去的尖叫声,阮陌北迅速探索了一整栋楼,这里面绝大多数房间他都无权进入,好在,最终他找到了一个类似医务室的地方,从里面拿了一大盒的药膏。
药膏呈现出淡淡的黄绿色,散发着薄荷的味道和某种植物的苦气,大概添加了草药成分。
阮陌北还找了个防毒面具,调整好通气阀后,扣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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