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的陈栖收起手机抬头时,只疏离地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并无其他动作,目光都移向了别处。
燕寰低下头,颤着睫毛,好半天才抬起头,对着他才艰涩嘶哑出声道:“陈…先生。”
“很抱歉,因为我的私事,连累到你。”
陈栖坐在病床上,微长湿漉的几缕黑发搭在了眉骨上,因为刚洗完澡,似乎整个人都在氤氲中现得柔软了一些,他目光落在了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听到男人艰涩的话,青年笑了笑,虽然弯起的弧度不大,但整个人似乎都沉静温和了起来,仿佛冬日里在冰面上招摇的暖阳。
燕寰愣愣地望着面前的青年朝他笑起来的模样,他抖着嘴唇,胸膛起伏了几下,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全身似乎都被疯狂的喜悦冲击了起来。
他颤着嗓音,还想说什么时,就看到面前的陈栖礼貌地朝他笑了笑,然后温和道:“听说您很爱周先生。”
“想必发生了这样的事,最难过的还是周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栖崽:(疯狂暗示)你去看你姘头啊!去看你姘头啊!!!
关短短流下泪水,今天也是没有长长的一条(顶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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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病房内寂静无声,只有墙上的挂钟一点一点慢慢走着。
轮椅上的男人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他听着面前青年嗓音温和,一字一句仿佛硬生生重重地凿在了心头。
“您很爱周先生。”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如潮水般疯涌倒流,一瞬间窗外淅淅沥沥落着的细雨仿佛变为塑风下呼啸着下纷飞的鹅毛大雪,瞬间就把他带回到了那个冷得彻骨的冬日。
那个他只能见到陈栖一捧灰的冬日。
陈栖至死,都还以为他深爱着周禄的冬日。
燕寰抖着唇,他缓慢地抬头,脸色惨白,喉咙剧烈地动了动,想开口,喉咙却好像烙了一枚滚烫烧红的铁,烫得皮肉翻绽死死黏在了一起,怎么都开不了口,艰涩得仿佛失了声。
他胸膛重重起伏了几下,才惨白着脸,颤着嗓音带着点凄然道:“不是的。”
男人的眼眶硬生生熬红了,仿佛像是喘不过气来,心脏抽搐发疼道:“不是这样的……”
他抬头红着眼眶望着面前的青年,近乎是哀求道:“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上辈子,这些话他一个字都没能对面前的人说出口,从而让爱着他的陈栖至死也不得善终。
可面前的陈栖,只擦着头发,眼里带着点疑惑,只看着面前的他赤红着眼近乎哀求望着他。
那双眸子里没有意外,没有动容,没有复杂,更没有释然。
只是单单纯纯疑惑于他的失态一般。
毫无破绽。
好半晌,似乎是反应过来他在为周禄难过一样,青年目光落在他轮椅上的腿,带着点怜悯道:“您那么爱周先生。”
“周先生会知道的。”
青年的嗓音温和,带着点怜悯和陈栖本人一向的柔软,却疏离礼貌得可怕。
燕寰惶惶盯着他面前的青年,抖着唇刚想开口时,病房门就猛然被人推开,还伴随着一道咋咋呼呼的嗓音道:“宝贝!我来了!”
来人笑眯眯,吊儿郎当一路吹着口哨叫着宝贝,手上还拎了一大袋东西,风风火火走到了陈栖病床前。
燕寰迟钝抬头,脑子里嗡嗡地回响着来人对着陈栖吹的长长口哨。
宛如晴天霹雳直接劈到了他脑袋里。
宝贝。
当着他燕寰的面叫的。
他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有对陈栖叫过的宝贝。
这会不仅光明正大地被人叫了出来,陈栖还微微歪着脑袋,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望着来人。
燕寰惨白着脸,满是阴鸷,漆黑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来人。
来人一头黄发,大眼睛白皮肤,看上去就是健谈开朗的模样。
拎着一大袋东西的杨康脚步硬生生刹在原地顿住,最后一声宝贝硬生生咽下了喉咙,笑容僵住望着面前坐在轮椅上阴鸷望着他的男人。
他略显尴尬小声对陈栖道:“那个…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病床上的陈栖有些奇怪茫然道:“为什么不是时候?”
说罢,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转过头,小心对着轮椅上的男人试探道:“那个,您…继续说?”
燕寰抖了抖唇,惨白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康慢慢凑近陈栖,茫然低声道:“这咋回事啊?”
陈栖斟酌小声道:“估计…是在酝酿吧。”
在酝酿跟周禄的绝美凄惨爱情故事。
两人头抵着头当着燕寰的面嘀嘀咕咕,似乎对对面的男人视若无睹。
听到陈栖这么说,杨康高兴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在了陈栖病床上,对着轮椅上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略带拘谨的八颗牙齿笑容。
对燕寰礼貌笑完后,杨康高兴地伸手进带来的袋子,掏出两个红彤彤的土鸡蛋,朝着陈栖声音美滋滋道:“栖儿啊,咱妈听说你出院了,特地叫我带来给你的。”
杨康是宿舍的本地人,全宿舍都去过杨康家吃饭。杨康妈妈听说了陈栖的身世,一向温婉的杨康母亲母爱爆棚,当下就对陈栖怜爱得不得了。
整天跟杨康叨叨说一定要好好照顾宿舍里身世可怜,懂事听话的陈栖。
陈栖好奇地接过两颗红鸡蛋道:“这个是平常的鸡蛋吗?”
杨康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吧,咱妈说都是给刚出院的病人吃的。”
咱妈。
轮椅上的燕寰愣愣想着。
他们见过家长了?
面前的两人依旧头对着头嘀嘀咕咕,黄头发的男生似乎是想起什么,扬起嗓音对陈栖兴奋道:“我记得了!我表嫂生孩子出院了也吃这个!”
陈栖乖乖地点了点头,磕着鸡蛋,修长的指尖拨着红鸡蛋壳,认认真真似乎真的要将红鸡蛋吃下去。
对面两人不仅见过了家长,男生的家长还特别满意陈栖,就连陈栖生不出孩子,都能高高兴兴地给出院的陈栖坐月子吃的红鸡蛋。
父母双亡,没爹没妈的燕寰惨白着脸,他对着黄发男生沙哑道:“你是谁?”
杨康背后猛然升起了一阵冷意,对面的男人目光称得上是阴鸷死死盯着他,他咽了咽口水,刚才回答什么,就听见陈栖抬起头朝他警惕道:“我同学。”
什么同学会见家长?什么同学会送坐月子的红鸡蛋?
明显就是就有备而来,明目张胆地在他的地盘上朝他挑衅,告诉他,陈栖是他们家的儿媳,就算生不出孩子,他们也要定了。
坐在轮椅上的燕寰眼睁睁看着陈栖拨开红鸡蛋,咬了下去,他死死咬着下颚,沙哑道:“什么同学关系这么好?”
杨康拘谨朝他笑了笑,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伸手继续在袋子里面掏了掏。
不一会他高高兴兴捧掏出了两截腊肠,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朝着燕寰不好意思道:“我们是舍友,多谢燕先生这几天对我们栖儿的照顾了。”
“这是我们那边的特产,您可以尝尝。”
燕寰坐在轮椅上,望着放在桌子上的两截腊肠,气得浑身都发起抖来。
耀武扬威到他头上了?
他上辈子吃陈栖做的饭时,面前的男生都他妈的还没投胎呢!
怒极攻心下,男人猛然剧烈咳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撕裂般的阵痛,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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