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不足蛇吞象。”
苦笑一声,希望四堂兄能先一步赶回孟家屯,也希望九叔公的家人没有牵涉到这些事中。
他主动投案,为的不只是保全自己,多少也希望天子能够对他的家人和无辜的族人网开一面。
九叔公对他有恩,救下九叔公的家人,也算是他对逝去老人的报偿。
至于改了姓的陈虎……孟清和闭上眼,希望他同此事无关,否则……
做错了事,必然要付出代价。
心中有事,没有丝毫的困意。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从远及近,最终停在囚室之前,不动了。
以为是校尉又来送东西。睁开眼,侧过头,孟清和一下愣住了。
猛的坐起身,“国公爷?”
沈瑄身上带着酒气,目光却格外清明。
看着囚室中的孟清和,星眸微眯,嘴角轻弯,刹那间,如暖风拂过心间。
“别动。”
孟清和刚要走过去,却被沈瑄止住了。
下一刻,定国公后退半步,抬起一条长腿。
轰的一声,囚室前的木栏被踹断了。
孟清和:“……”
锦衣卫:“……”
孟伯爷的狱友们:“……”
一根之后,又是一根。
三根木栏倒下,定国公犹似不满,在墙上又是一脚。
半面墙壁塌了。
目睹一切,众人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定国公威武霸气!
众人惊愕时,沈瑄已迈步走进囚室内,一把将孟清和捞起来,转身,准备走人。
孟清和打了个激灵,连忙道:“国公爷,先等等,我不能走……”
话到一半,头皮冷不丁发麻,立刻自动消音。
沈瑄满意了,收回目光,“诏狱年久失修,不够牢固,随我回府,天子问起,自有我来担待。”
话是说给孟清和的,同样也是给锦衣卫听的。
回头看看自己住了不到两天的单间,孟伯爷不再开口。
照这情形,的确不能住人了。
诏狱中的锦衣卫欲哭无泪,这是诏狱不牢固的关系吗?是吗?!
无奈定国公太过威武,无人敢当面抗议。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带着兴宁伯扬长而去,留下一句:“改日同杨指挥切磋。”
宫内的永乐帝得知消息,再次头疼,不是告诉过瑄儿,要注意分寸,不能拆房子吗?
朱高煦比老爹更加头疼,朱瞻壑正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厉害的伯父回来了,父王什么时候和伯父切磋一下?
将兄长的悲催无奈看在眼里,朱高燧默默转头,捂嘴。
不行,不能笑,坚决不能笑!
兄长打不过定国公,收拾他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生命安全,沉默是金。
第199章 一样凶残
站在塌了一半的囚室前,杨铎面沉似水。
当值的校尉小心窥着杨指挥使的神色,见同袍都贴墙角站着,半点没有上前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指挥,此间囚室是被定国公所毁,关押在隔壁的犯官已另移他处。定国公临走时还说……”
“说什么?”
杨铎转过头,目光似刀。
校尉立刻低头,恨不能缩成三寸,找个地缝躲进去,“定国公说,改日再同指挥使切磋。”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几不可闻。
杨铎的脸彻底黑了。
怒到极致,定然是要爆发。
咔擦!砰!啪!
囚室仅余下几根木栏,接连被杨铎踹断,半面残垣也宣告寿终正寝。
看着碗口粗的断木,在场的锦衣卫都是双眼发直,背后顿生凉意。咽了口口水,噔噔噔后退三大步,退无可退干脆贴墙。
有胆子大的,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指挥?”
杨指挥笑了,笑得云淡风轻,“诏狱定是要重建的。”
简言之,反正都要推倒,不如他来。
众锦衣卫悚然。
看来,凶残的不只是定国公,杨指挥使也不遑多让。
关押在囚室中的犯官也不叫嚣了。再没脑子也该知道,不是“耿直”的时候。
踹断了木栏,顺便将余下的半面墙壁解决,杨铎心情“大好”。
“纪纲何在?”
“回指挥,纪同知今日休沐。”
“遣人叫他过来。”杨铎掸了掸衣袖,“我有事交代他做。”
“是。”
校尉迈开大步,飞一般的离开。
留在诏狱中的同袍无不羡慕得咬牙切齿,多好的跑路机会!天杀的,自己平时反应也不慢,怎么就被这小子抢先一步?
好在杨铎的火气并没持续多久。按照行业术语来讲,锦衣卫是搞情报刑讯工作的,火气不能外放太久,总要冷静自持,才符合身份。
不过……
杨铎冷冷的勾起嘴角。
拆了诏狱的囚室,以为就这样算了?
户部定然是不肯出银子给锦衣卫修缮牢房的,天子也未必会开内库,这笔钱,总不能北镇抚司自己出吧?
认真算来,定国公和兴宁伯可都是有钱人。
心中打着算盘,杨铎弯起了嘴角,无比的英俊,却莫名的让人胆寒。
众锦衣卫齐刷刷打了个哆嗦。
杨指挥能否别这么笑笑,着实是吓人。
XX的,北镇抚司太危险,他们请调南镇抚司成不成?
不提诏狱中的锦衣卫如何水深火热,被沈瑄带回国公府的孟伯爷,倒是舒舒服服的靠在榻上,手中一本册子,地上一排箱子,满眼的金光灿烂,笑得见牙不见眼。
皇帝的赏赐,加上在交趾生意的分红,发了,这下真的发了!
“秋后还有粮食。”沈瑄坐到孟清和身边,冰冷的表情不再,手指拂过孟清和的耳际,“是要粮食还是换成钱帛,吩咐下去即可。”
孟清和点点头,继续翻着册子,半晌,笑容变成了惊愕,“国公爷……““怎么?”
“这数目不对。”
“可是少了?”
“不是。”是多了,而且多得有点过分了。这些都是他的?他明明没买这么多地,莫非是眼前这位的手笔?
似乎看出孟清和在想什么,沈瑄笑了,“十二郎放心收着,算不得什么。”
孟清和:“……”炫富,赤果果的炫富!这些国公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是被仇富的对象!
“若十二郎有意,可再遣人去交趾。当地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正大批向商人售地,伐木垦田均可。开垦出的田地,当年免税,次年亩税半斗,三年按中原税额缴纳。”
“在交趾买地的都是中原商人?”
“亦有当地大族土官。”抽—出孟清和手中的册子,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还有临近番邦。”
“番邦?”
孟清和皱眉,已经归入大明的土地,怎么容许他人占便宜?何况西南番邦都不是什么善茬,借购买田地的机会侵蚀相邻国土不是不可能。
“十二郎不必担忧。”点了点孟清和的额角,沈瑄道,“交趾布政使是前兵部尚书金忠。”
孟清和眨眨眼。
“番邦之人所购田地多在交趾边境,然……”
沈瑄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孟清和不由自主的附耳过去,压根没发现,整个人都靠在了国公爷的怀里。只一心专注于沈瑄的话,越听,眼睛越亮。
占城暹罗和真腊等番邦之人种粮伐木的交趾土地,实际上并非售出,而是租赁。他们开垦种植的田地,自然没有免税一说,比对中原商人,税负还要加上半成。
金忠是谁?
当年为朱棣靖难出谋划策的功臣。虽然有神棍嫌疑,却得道衍称赞。朱棣荣登九五,他曾先后在工部和兵部任职。由此人坐镇交趾,不怕临近的番邦起心思,就怕不起。
以永乐帝的霸道程度,谁敢朝他地盘伸爪子,统统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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