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一、龙二的这段,从垫话到瓢把儿,做的就非常漂亮,没有哪一句是多余的,够简洁,但又极能调动观众们的情绪,一下就将台下的注意力都收拢来了。
罗睺也跟着点头:“他们这个设计还蛮有意思,我想看看最后的底能不能响。”
相声讲究铺平垫稳,这不仅仅是在单个儿的小包袱中要注意,在整体的作品中也要注意。一段相声的开头有趣,但
结尾平淡,这就泄了劲儿,让人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那就差了点儿意思。
台上,凤一眼珠狂转,简直把我有问题写在脸上:“怎么不是,那傻和聪明就不能同时存在吗?聪明就不能是缺点吗?这个叫做大智若愚,其实孔宣心里明白着呢。别的不提了,你看看人家的师父,罗睺收了几个徒弟?就孔宣一个吧!你再看看咱们师父……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人家的心机手段。”
“哎,我怎么听着不对啊。你这到底是夸还是贬呢?”龙二狐疑地说。
凤一表情发虚,语气却底气很足的样子,可正是这种足,更让人品出内里藏着的虚:“骂呀,是骂呀!咱们俩是一条战线的。有心计是好事吗?”
“……”龙二忍不住就看向凤一了:“呦,不是啊?”
凤一:“……当然不是了!”
“哦,你知道呢。”龙二看向观众,“我还以为他不知道呢!之前设计撺腾我多少回。”
凤一佯装没听见:“对,他聪明。为什么呢,这就要提到咱们茶社的老业务了——窗边鸳鸯傍成双,日日苦盼小儿郎。拜访茶社来登记,夫妻期盼喜回房。来日望向窗户外,麒麟踏云子成双,送你一个小儿郎,再赠你一个小女娘……”
说着说着凤一还唱起来了,左右手一伸,无实物表演,一边抱住一个小孩儿,唱到最后还美起来,在舞台上原地转了个圈儿。这都不算完,转完圈他还翻下台去,从衣襟里掏出好些个竹片儿,给热情伸手想要握手的观众手里分发。
“哎,哎,上来,你给我上来!”龙二几下没喊住,自己从桌后走出来,一下把凤一整个儿提溜起来了,搁回台上,抢来一张竹片,“这是什么……山海茶社,承接麒麟送子、转运业务……什么玩意儿啊!你都哪儿掏出来的?这儿骂人呢,你怎么还发起广告来了,咱说好了要一起骂孔宣的呢!”
“啊,对啊,骂他呢。”凤一把竹片子揣回去,“啊呀……他可能是咱们茶社送子到现在唯一的一个劣质品。”
“对了!”龙二一拍桌子,“继续骂!”
凤一:“他,嗯……他长得太健康。”
龙二:“??您等会,这是骂吗?”
“是啊
!长得太健康还不是骂吗?这说明他平时骄奢淫逸,吃得东西好啊!”凤一一边说,一边手又伸进胸口了,“为什么吃的好呢,这就要提到咱们茶社的老业务了——田中颗粒一无收,族中老小泪成行。拜访茶社来登记,大家期盼喜回房。来日望向窗户外,凤凰齐鸣谷满仓,送你一片红高粱,再赠你十根儿玉米棒……”
这一回,凤一跳下台去,观众们都有准备了,闹哄哄地大笑着,热情地伸出手来接竹片儿,后排的观众都挤到前面去了,茶社外那些水镜票的观众们顿时骂娘:
“我就说还是内场票好!”
“妈的,还觉得能双向传音了买水镜票占便宜呢,小兄弟,水镜能双向传竹片儿吗?”
“玉米棒儿像话吗!”龙二再次把凤一提溜起来,“这又是什么呀,山海茶社,承接凤凰增产、帮扶耕田业务……”
龙二把凤一一推,“你说实话吧,你就不是诚心来跟我合作的,你是不是就是想来打小广告!”
“哪儿能啊!”凤一还嘴硬,“下一句就骂了,下一句就骂了,我骂他……太爱干净!”
龙二:“我把你毛拔干净信不信!回头就摁滚水里泡了。”
“别啊,我这是骂他浪费水!一天澡洗三回,去闹洪涝那个东河,一下水一洗,哇……那河都怕,洪涝也不闹了,水都退回去。”凤一又开始掏衣襟了,“为什么呢——”
龙二、凤一:“这就要提到咱们茶社的老业务了——苍天不下一滴雨,羡慕河里闹水龙。拜访茶社来登记,大家期盼喜回房。来日望向窗户外,甘霖滋润干涸地,涝水退回河岸中,送你一场及时雨,再赠你水河不闹龙!”
龙二指着又要发竹片儿的凤一:“你就是来打广告的!”
“我没骂吗?我没骂吗?”凤一把腰一叉:“我问你,孔宣那绰号是不是我给你提供的灵感,那绰号叫什么?”
龙二:“……略略略?”
“哎!对喽!”凤一一伸手,“你过来,爸爸疼你!”
好家伙,在这儿等着呢。台下的观众笑起来,感情之前就挖了坑了。
“玩儿去!”龙二大怒,“你这是诚心打击孔宣的自尊心吗?”
凤一理所当然:“我是诚
心打击对手的自尊心呀。”
“谁啊?”龙二终于明白过来了,“我呀!”
观众们哄堂大笑。
心机还是凤一心机!他们就说呢,好好的凤一怎么突然这么善良了,还会夸人,原来前头全是铺垫,挖好了坑就等着龙二跳呢!从一开始的装不开心,拉统一战线,进而引诱龙二上当,到后面的为了给龙二挖坑,先假装夸赞孔宣——其实他夸得没一句落在实处,好处全给茶社广告捞去了,讲到头观众们记得的孔宣形象也就是略略略。
“一坑坑两个,还损人、广告一把抓,大师兄真有能耐。”麒三在后台似真似假的夸,“心机的角色形象没垮。”
…………
师门大比说起来热闹,其实实打实能上台的,也就凤一、龙二一对,谢圣、罗睺一对。四不像暂且还没有搭档,只能和麒三、麒四一块使了个群口,最后就是谢圣与罗睺的攒底了。
不能让自我展现任何一丝笑意的节目,放到台上,倒是逗得观众们前仰后合,等谢圣将底一抖,整场师门大比就算完结了,比平日里的场子还要短些,但最重要的还是气氛,一年到头不再会有这么一天,能有满满一山的人,坐在一块,肩并肩手挨手地肆意大笑、敞开了放松。
谢圣这时候才告诉大家,今晚比较特别,他还有另一个小仪式要主持,就是几位徒弟今日将正式举行一个拜师礼,希望大家帮忙见证。
来看师门大比的人多了去了,可哪一个被大能——甚至是准圣邀请过,帮忙见证收徒的?更别提还有个罗睺也要收徒呢!这就太让人意想不到了。观众们的激情又一下燃了起来,一直到摆知宴结束,谢圣、罗睺将三大件妥妥善善地分发到各位徒弟手中,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这次来的不亏,走出去他们都能吹三年!他们可是见证过谢圣、罗睺收徒的人,多厉害。
本身师门大比就开始的比较晚,摆知宴的时间又略长些,等到山上的客人们逐渐散去,深沉的夜色都已经染遍了整片天空,月光下,还有一些督查队员三三两两地模仿相声中的片段,略略略完后仰天大笑,也有些偷饮了酒水的外门弟子,醉醺醺地满山乱跑,喷水的喷水,
喷火的喷火,风雪之中,火灯交相辉映,将这些小小的意外映照得倒像是现代的礼花,笑闹间留下一片欢喜的浮光掠影。
谢圣裹着凤一送来的大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顺着路步行往后院去。
方才的拜师宴上,他仔细将相声的祖宗、师承都与徒弟们细说了,隐去会暴露天机的年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嘴里说出来,谢圣都油然而生起一种深切的思念感。尤其是介绍到自己的师父。
他自小无父无母,由师父收养、一手带大,师父家就是他的家,师兄师弟就是他的兄弟姐妹,如今……经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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