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湛是有种不管不顾,把让闻鸣玉不高兴的人都直接拖出去杀了的冲动。但这并不能解决事情,还会给闻鸣玉带来不好的骂名。他想给闻鸣玉的并不是这些。
于是,穆湛贴在闻鸣玉颈侧,近乎轻吻一般,吸了些甜腻的果香,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穆湛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两人也没有说话,但因为默契,无声地就传达了一切。
因为圣上来得毫无预兆,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自然要花几秒时间回神,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根本没注意到那数秒里,衣裳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更不可能有人想象到,圣上拥抱安抚了一个人。
穆湛走到祭酒面前,冷声说:“平身。”
所有人这才陆陆续续地起身,闻鸣玉为了不显得突兀,也装作刚起身的样子。
若说其他人是因为第一次面圣,垂眉敛目,不敢窥视龙颜,内心慌张无措,那蔡新翰则是彻底畏惧了,他听说过暴君的名声,如果今日的事情暴露了,他要怎么办?!
在春寒料峭的天里,他的额头竟然不停冒汗,滴落而下,后背衣裳都浸湿了。
穆湛从祭酒那里了解了事情大概,冷沉的视线瞬间就像尖刀一般刺在蔡新翰身上。可怕的威压和压迫力,宛若实质,重重地压着他,逼得他瑟瑟发抖,喘不上气来,几乎跪倒在地。
“那就开始自证,孤在一旁看着。”
穆湛沉声缓缓道,威严而冰冷。
这个声音,按理来说,对在场的卫宸等人应该是有点熟悉的,但上元节那夜穆湛说话很少,声音语气也比现在温柔很多,几乎就像是两个人。再加上圣上突然驾临的震撼,他们根本无暇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闻鸣玉上前一步,将自己当初写这篇策论的构思娓娓道来,姿态从容,处之泰然,这份沉着冷静,即便是于博士,都不禁有些佩服,更别说那一番解释,真的将那策论的精髓都道了出来,改善的地方也变得更好了,怎么也不可能是课上听了一次,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任何有脑子的人听了,都会忍不住觉得,这策论确实是他所写。
然后,到了蔡新翰。
若穆湛不在,他还能挣扎一番甚至有机会翻盘,但他现在已经被煞神一般的穆湛吓到了,更别说,那杀人一般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蔡新翰连说话都不顺畅,穆湛盯着他,接连问了几个关于那篇策论的问题。他结结巴巴,完全答不上来。
如今谁盗用谁的策论,谁冤枉谁,一目了然。
但穆湛没有就此停下,仍旧冷声质问,最后蔡新翰脸色苍白,终于支撑不住,在极致的恐惧下崩溃了,“……对!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偷拿了他的策论占为己有!”
众学生低着头,心下骇然。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穆湛毫不留情说:“这般无品无德之人,亵渎圣贤,没有资格留在国子监就读,且不可参加科举,朝廷不需要这样的人。”
“同时,蔡史教子无方,贬为石甸知县,罚五年俸禄。”
两句话,蔡新翰的惩罚和未来,便定了下来,一生与仕途无缘,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家世也一朝跌落,曾经经营出来的人脉尽付诸东流。
蔡新翰面色灰白,身体因为绝望和难堪而颤抖不止。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倒霉,恰巧圣上就来了这里。如果不是这样,他肯定能周旋过去,没事的。他至今都还未明白,自己动了不该惹的人,当他偷走那篇策论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是这样的下场。
祭酒垂首接旨。这惩罚或许有些重了,但也算是杀鸡儆猴,以后国子监定然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圣上极其厌恶这种事,一旦犯了,便是将自己的前途葬送。
叶煦他们都为闻鸣玉感到高兴,就等着圣上一走,用力抱住他欢呼,并出去好好庆祝一番。
但事情结束后,圣上离开,竟然出声说:“闻鸣玉,跟孤过来。”
就这么把人带走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叶煦他们这一憋,就憋到了翌日,在闻鸣玉走进学堂时,直接堵住他,追问昨日圣上叫他去做什么了。
闻鸣玉一时噎住,浑身僵硬。他和穆湛坐马车回宫,又亲又抱,说了很多私密话,最后甚至到了床幔后面……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圣上、就是,让我不要把那事放在心上,要认真念书,勤勉致知,明辨笃行……”
闻鸣玉耳朵通红,都快编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大婚啦!!!=3=
PS:皇后马甲不是我故意不掉,而是玉崽还要在国子监念书,掉了他肯定没办法念下去了,穆湛知道他喜欢国子监的氛围和朋友,不想他困在后宫,所以会瞒下来。
第66章 大婚
闻鸣玉没想到回了学堂,会被堵住问了那么多问题。事实证明,人的好奇心都是非常强的,他们都恨不得自己就扒在边上看完了闻鸣玉面圣的整个过程。
但事实情况根本没办法说出口,闻鸣玉只能含糊敷衍过去。为了故作淡定编谎话,他紧张得后背都冒汗了。
叶煦忍不住问:“你去跟圣上说话,不害怕吗?毕竟,有……那样的传闻,昨日圣上来的时候,我简直吓傻了,呆滞行礼,脑子根本不会转,只能凭本能行动。”
“以前听说的时候,我还觉得夸张,真的圣上亲临了,才能明白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有种让人不敢抬头的敬畏,压迫力太强了。你还能在圣上面前正常说话,实在厉害,换我肯定一声都吭不出来。”
其他人都连连点头,显然昨日被圣上突然驾到给吓得不轻,大气都不敢喘,此时很是佩服闻鸣玉,勇气魄力过人。
闻鸣玉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把穆湛说得很可怕的样子,忍不住为他辩驳说:“圣上其实很好人,脾性也很温和。”
瞬间,其他人都很震惊地看着他,仿佛他的脑子坏掉了。
脾性好?那些吓死人的传闻都是假的吗?
而且昨日圣上亲临时的言语行为,怎么看也不是个温和的人吧?
闻鸣玉就说:“昨日那是特殊情况啊,出现了那么严重的事,生气是理所应当的,也说明圣上很重视我们国子监。”
叶煦他们一听,也觉得有点道理。
闻鸣玉又说:“圣上为我主持了公道,帮了我大忙,事后,还提醒我别把这事放心上,为一个恶劣的人让自己难受。”
这么一说,叶煦他们更觉得圣上是个很不错的人了。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传闻肯定有其夸张成分,比起那些,自己亲眼看到圣上做的那些事,不是更可信?难道说……圣上其实是个面冷心热内敛温柔的人?
不管怎样,圣上很严肃地处理了这事,没有让闻鸣玉蒙冤,也惩罚处置了令人厌恶的蔡新翰,不少学生对圣上的看法都有了比较好的转变。
策论一事过去,日常又恢复了平静,闻鸣玉一如既往地在国子监和皇宫之间来回。
一天天过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但又好像流逝得很快,仿佛一眨眼就到了三个多月后。
闻鸣玉和穆湛之前选定的大婚之日就要到了。
一国之君的婚礼流程自然是极其繁琐复杂的,格外讲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是最基本的,而因为穆湛是皇帝,闻鸣玉家里的情况又特殊,其中几项都根据情况有所变化。
为了在婚礼当天不出错,闻鸣玉也学了很多,礼仪课可以说是进步飞跃。
虽然有礼部的人负责了各项事宜,但越是接近那个大日子,闻鸣玉要参与的事情就越多。
临近的时候,闻鸣玉去国子监上课,课间同窗都在讨论这事。
这是一件大喜事,普天同庆。
不过,对于大众来说,喜悦的原因也格外的朴实无华。
“可以放三日假呢,真好!”
少年们已经兴致勃勃地讨论假日要去哪里玩了。
而闻鸣玉听着,就已经小腿肚发软了。按照礼仪规矩,皇帝大婚是三日不上朝不处理政事的,就是为了庆祝,至于会过怎样蜜里调油的三日,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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