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子内经过了一场大战,四处家具无一完好,满树梨花早已落光,原本一地雪白梨花此时被鲜血侵染仿佛成了绯色的烟云。
玄清又吐出一大口血来,他已经无力站起来了,此时周身剑痕遍布,白色僧袍染血,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
大夫人一步步走过去,抬脚踩在了玄清小腿上的伤口处,鲜血挤压而出,玄清痛的闷哼一声。
“我还以为能够帮那个小贱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她说完冷笑着转身离开。
身后巫家少主扬了扬手,“巫柒崇的院子里发现邪祟,被如此不祥之物沾染,这里不能要了。来人,放火。”
一群人立马应下,将早就准备好的酒水泼向四周,随即点燃火把扔了进去。
霎时间,火光血色映照着满地梨花,还有院落中间的血人。
……
巫柒崇胯下的马已经被他跑死了,最后一段路他不要命一般疯狂催动内力,终于在两个时辰内赶了回来。
院子里冲天的火光,让他目眦欲裂,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周围热烈的火气灼烧的他皮肤发痛,可他眼里只有院子中间躺着的人。
几乎成了血人的玄清让他的心脏宛如被铁拳狠箍紧了一般,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时间眼眶充血,涌上大脑的怒火烧的他浑浑噩噩,喉头一片腥甜。
身体只能遵循条件反射般踉跄着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他嘴唇抖的半晌才说出话来,“……圣佛哥哥……”
“你回来了……”怀里的人勉力睁开眼,虚弱的声音响起。他黑眸中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覆盖了一层死气。
玄清还撑着最后一口气,大概就是为了见他一面。他还是遵守诺言的,他答应了要等他回来。
只要这样一想,巫柒崇就几乎痛的无法呼吸。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语无伦次的开口,“我回来了,回来了……您坚持住,我马上治好您……”
他一手抵住玄清的后背输送内力,一手握住玄清的脉搏时,几乎已经泣不成声——这脉搏几乎微弱到仿佛下一瞬间便会消失。
玄清费力的开口,“没用了,不要再浪费内力,不过是此间缘分已尽,我也该回去了……”
内力如泥流入海一般毫无反应,巫柒崇眼眶发红,手都在抖,加大了内力的输出,“不会的,不会的……您不要走……”
玄清摇了摇头,他艰难的开口,“小柒……我知你心思太重,实在是担心你日后心魔缠身,损害自身功德……咳咳……你要答应我,不要执迷外象……记住佛之本怀,才能无复魔事……”
这么一段话,玄清几乎说的断断续续,只有看着他的目光一如最开始初见一般蕴含着关切和悲悯。
巫柒崇喉头是压都压不住的腥甜,心脏撕扯一般疼痛。
“你担心我?怕我心魔缠身?那你就自己监督我!你好好看着我,只要你看着我,我就天天做善事,种善果!”他慌张无措的几乎是用尽全力嘶吼出声,连向来对玄清的敬称都顾不上了。
玄清神情恍惚,抬手想要拍拍他,只是……
没有机会了。
他的身体,已经犹如当初金光中出现一般,开始消散……
“不……不要……”
巫柒崇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般痛苦的说不出话来,疯狂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那些碎片,可最终,也只是徒劳。
玄清的身体缓缓消散在了一阵金光里。
而巫柒崇还维持着环抱玄清的姿势,怀里空空的僵在那里。
他怔愣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所有热烈的情绪一瞬间褪去,他只觉得冷,心脏处犹如破了一个大洞一般,寒风灌入,一阵阵剜心彻骨的痛袭上大脑。
一颗热泪掉落,滴在了缓缓收紧的手背上。
半晌,巫柒崇才站起身来,他眼眶充血,周身煞气逼人,提着刀一步步走向了大夫人的院子。
……
消散后玄清眼前一黑,松了口气,幸好最后时间巫柒崇赶来了,不然他百无聊奈的躺在院子里血都要流干了,时间一到真见不到人最后一面了。
看巫柒崇最后的反应他这感化应该能成功了。想必到时候回归现实,只要他一句话,巫柒崇应该也会愿意广开善缘,广结善果。
第106章
巫柒崇双眼充血, 疯了一般杀到了大夫人院里。
那天,大夫人院子里所有人都被杀干净了。
巫家老家主回来时只看到满身血污站立的巫柒崇和满地的尸体, 他几乎气的当场吐血,原本立马要斩杀这个逆子,可是偏偏长身而立的巫柒崇如嗜血阎罗,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冷漠和笃定——
“巫家在你手上落败至此,只有我能让它重振荣光。”
巫家老家主心头一冷,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也是他唯一一个能力出众的儿子。
想通了后,他一下子仿佛更衰老了几分。
那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对外只宣称大夫人和少主突染恶疾而死。
从那以后,巫柒崇就成了巫家少主。
他喜着白衣,医武一绝,冷漠不近人情,明明一直在寻佛问道,却偏偏看不上密宗。
巫柒崇面无表情的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只有内心一片苦涩——他已经是巫家少主了,他有无尽的权力。
巫柒崇曾记得他的佛说过他家乡有一种食物叫做“糖葫芦”,这东西只有南朝才有。
所以圣佛肯定是南朝的修行者。
只是可惜,巫柒崇当上了巫家少主后, 几乎派人找遍了南朝各大佛寺,都找不到那人……
他冰冷的眼中酸涩一闪而过, 喃喃低语, “你说过,这只不过是你入定修炼的一个太虚幻境。所以,你一定会从幻境中醒来, 一定还在这世上某个角落,我还会再见到你的,是么?”
无人应答,自语声渐渐消散在室内。
……
当初那人消散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仿佛与现在重合,已经二十七八的巫柒崇早已接管巫家多年,周身气场极盛,可偏偏此时看着面前跟自己记忆中熟悉到几乎未变分毫的容颜,他控制不住外溢的情绪,手颤抖的厉害,几乎眼眶通红。
他低沉嗓音嘶哑,“我就知道,我一定还会再见到你。”
巫柒崇掩下重逢的复杂情绪,终于发现了玄清脸色白的不正常。
他几乎条件反射的心地开始发慌,对方脸色苍白,满身血污倒在他面前的画面实在太过深刻。他急急握住玄清的手腕一探脉象,霎时被对方体内紊乱的内息惊的心口一紧。
“谁让你们伤他的?”他目眦欲裂,眼红充血,挥手将一边滚烫的茶杯摔在了几人身上,“都给我滚下去领罚!”
巫暮雨被热水淋到了手臂,一阵滚烫让她吸气回神。
她从一开始就有些吓到了,她跟在主人身边五年,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间都不敢辩解,只按捺住心底的疑惑和瑟瑟发抖,颤声告罪而去。
巫柒崇没有理会他们,只急急扶着玄清进了内室,将人放到床上,喂了他的迷药解药,又喂了稳固内伤的上好伤药。
可是玄清还是没醒,巫柒崇皱了皱眉,解药已经吃了,伤药也喂了,不至于还昏迷不醒?
他心底一慌,连忙伸手细细探脉,这一探却发现,对方这内伤仿佛不是今日一天所受,而是沉疴旧伤,日复一日的累积,最起码有三年了。
他心底难受,一边掌心输入内力给玄清,一边暗暗咬牙,只想把伤他的人碎尸万段!
终于,他输入的内力作用下,玄清才缓缓醒来。
那双明亮如同装进繁星的黑眸张开时,巫柒崇心底不自觉紧张起来——这么多年了,对方还会记得他么?
他低沉的嗓音不确定的轻唤了声,“圣佛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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