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 经过这一路上的事,我也觉得小师弟挺靠谱的。”越清规分外羞涩,侧眸瞥了谢霜华一眼,又道, “不愧是从小养在大师兄膝下的孩子, 在修为上,恐怕比我要高出许多。”
裴玄度:“何以见得?”
越清规道:“别的不说, 就单是此招魂幡, 我便画不来。”顿了顿,他又感慨,“我听闻, 招魂术乃修真界禁术,一着不慎就会反噬。”
流火听了, 满脸好奇地问:“那是个什么反噬法?你说来听听?”
“听说若是受了反噬, 设阵招魂者便会面青唇白,浑身颤抖不已,口中发出咿呀怪叫, 若是严重,还会被招来的魂魄附身,若真如此,那就糟糕了。”
此话一出,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忽见裴玄度伸手一指,冷声道:“你说的反噬,可是这样?”
众人一听,顺着裴玄度手指的方向望去。
便见洛月明不知何时,面青唇白,浑身乱颤,嘴里还咿呀发出怪叫声。
越清规当即立断,忙上前要拉洛月明回来。
哪知才上前半步,就被一柄长剑挡开。他大惊道:“大师兄!快救小师弟啊!”
“别过来,都退开,谁都不准擅自动他。”
谢霜华抬步立在洛月明身前,仔细看了他几眼,便蹙起了浓眉。
暗想,瞧着不像鬼上身,反而像是在招魂的半途中出现了什么叉子。
一般来说,在招魂的过程中出现差错,分两种。外因和内因。
外因一般来说,都是在设阵招魂的过程中,有人从旁惊扰。以至于施法者分神,从而受到招来的魂魄反噬。
内因就比较复杂了,来源于多方面,可能是施法者内心不够坚定,也或者是在此过程中,意外潜入了对方的梦境。
谢霜华个人更倾向于第二种,只是不知,洛月明究竟看见了什么,居然能将他吓成这样。
略一思忖,他便同裴、越二人道:“不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不准你们擅动阵法分毫,也不许擅自闯入。”
“那小师弟怎么办?”越清规急道,“本来丢了一个小师妹,已经无法回宗同师尊解释了,倘若再伤了小师弟……”
谢霜华道:“无须你们过问,照做便是。”
之后便迅速盘腿坐下,伸手攥住了洛月明的手。
耳边轰隆一声剧响,待洛月明再度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在一张刑床上。
左右布满了鲜红的长帘,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浓郁的腥香。
洛月明越嗅越是口干舌燥,越嗅越是四肢酸软,手脚皆被粗重的锁链绑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就像那案板上的鱼肉,供旁人宰割。
更可怕的是,下一瞬间,一片玄色衣角映入眼帘。柳宗师徐徐摇着扇子,生得那般霁风朗月,风清月皎,说出的话,却阴狠至极:“你既然这般痴迷于双修之术,那便让你死在这事上。本座替你寻来了一百个炉鼎,望你能多坚持几个。”
什么?一百个炉鼎?!
什么玩意儿?
柳宗师又道:“你既沉迷龙阳之好,想必还不知被人破了身子的痛楚,今日便满足你,望你来生不要再投胎成人。”
洛月明现在满脑壳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绑着我?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又为什么绑着他了。
柳宗师抬起折扇,微微掩面,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温宗主,多谢你的魂水玉,本座的大徒儿有救了。”啥?温宗主?喊他么?
洛月明愣了愣,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跑到温老狗身上了,多脏啊!
还有,难道说柳宗师千方百计地弄来魂水玉,就是为了救谢霜华?
不对啊,原文里没有这段的。而且,而且既然柳宗师都出手救谢霜华了,后来种种残忍虐杀,又究竟为了哪般?
“看来温宗主已经等不急了,”柳宗师的目光从他身上划过,冷冷笑道,“一门宗主,最终死于炉鼎之手,传扬出去,不知该是多大的笑话。”
洛月明:“……”
他大声咆哮,自己不是温老狗,可是卵用没有。柳宗师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反而一招手,上百个炉鼎一齐涌了上来。
七手八脚地撕扯他的衣服,用衣带将身上的嫩肉绑成各种形状,而后就准备开始不可描述。
洛月明吓得腿脚俱软,虽然现在是在温老狗的梦境里,但真要亲眼看着这种场景,那么他晚上睡觉一定会噩梦的。
心里暗想着,倘若谁能来救他,哪怕是条狗,自己也非他不嫁了。
似乎老天爷开眼,下一瞬一道剑光嗖得一下飞掠而来,一剑逼退众人,而后铮的一声,直直扎在洛月明面前。
挣扎着仰头一看,谢霜华从天而降,一跃至他身旁,蹙眉道:“月明?”
洛月明心里大喊:“是我,是我,就是我呀!”
谢霜华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忽然咬破手指,在其额头上飞速画了几笔,而后二指虚点温老狗的额头,低声念了个“起”字。
便见洛月明的魂魄,竟然缓缓自温老狗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
洛月明不得不感慨,大师兄就是厉害。
还未来得及思考,大师兄为何也在此。
忽闻耳边一阵冷风袭来,谢霜华一把揽住他的腰肢,伸手一招,长剑飞去,锵的一声,与一柄折扇相接。
谢霜华一见那折扇,当即抬眸惊道:“师尊?”
不错,正是柳宗师。
折扇倒飞出去,直直落入柳宗师的手中。他抬起眸子,冷眼望着眼前二人,冷笑道:“你们是谁?何故阻挠本座的好事?”
谢霜华收回长剑,仍旧满脸的不敢相信。
也是,在大师兄眼中,他的那位师尊永远高高在上,不染纤尘,丰姿卓越,当属修真界第一世外高人。
不过下一瞬,谢霜华又摇头:“不会的,温敛的死,怎会与师尊有关?”
洛月明一听,暗想,大师兄千万不能再栽阴坑里了。当即便从旁道:“怎么没关系?我比大师兄先进来一步,什么都看见了!温敛的死就是师尊一手造成的!他想抢温敛的魂水玉!”
“胡说,师尊要那东西做什么?”
洛月明:“额……”
难道要他告诉谢霜华,柳宗师千方百计抢魂水玉,就是为了救你?
这样一来,大师兄不就更加认为,师尊一定是有苦衷的了?
好在大师兄还不傻,一招长剑,面露薄怒道:“不管温敛如何作恶多端,师尊怎能暗地里如此这般?你可是天剑宗的宗主,是我此生最敬重的师尊!”
洛月明:“……”
心里大松口气,暗想,就是就是,怎么能这样干呢?一点都不霁风朗月,一点都不世外高人,一点都不仙门仙首。
柳宗师此刻,还不认识二人,听了此话,竟面露疑色。手里执着折扇,须臾才沉声问:“你……你唤本座师尊?那你是……”
“是你大爷!”洛月明方才险些受辱,抓起旁边的铜炉狠狠往柳宗师的身上一砸,“我打死你个老畜牲!”
“月明!”
谢霜华一声惊叫,下意识抬手阻止。
柳宗师提扇一挥,那铜炉立马倒飞出去,哐当一声,散落一地。他凝视着眼前二人,摇头冷笑:“本座可不是你们的师尊,谁瞎了狗眼才会收你们当徒弟。”
谢霜华:“……”
洛月明指了指他:“老狗,你好。”
这里本就是温敛的梦境,此刻也在打斗中开始崩塌。
周围的场景便在二人眼前寸寸化作了灰烬。
待眼前再度能视物时,洛月明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竹林里,仅披了一层薄纱。不知道在地上卧了多久,浑身都湿漉漉的。
更可怕的是,他身子软绵无力,跟个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似的,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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