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辰骁明说,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莫非蘅眉头拧成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闭了闭眼睛,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静道:“他们的死亡时间都在炼器大比之后,死在北溟海的不足一成,只凭你片面之词,不够。”
他这么说,却是相信辰骁的“片面之词”了。
辰骁笑着点点他的眉心,“我既然敢说,自然有取信天下人,让北溟三宗翻不了身的证据。”
莫非蘅追问道:“是什么?”
辰骁深知他视宗门为己任,重逾性命,没再玩笑逗他,直接拿出了他的证据。
“蘅儿可认得此物?”
莫非蘅当然认得,正是因为认得,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炼器大比的参赛令。”
他从辰骁手中取过这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玄铁令牌,用神识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不妥。
他没有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浪费时间,直接问道:“它有什么问题?”
不等辰骁说话,顾长凌忽然出声道:“师伯,可否容我一观?”
莫非蘅有些意外,却很干脆地将参赛令递给了顾长凌。
辰骁夹在指尖的黑色棋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太阳穴,待顾长凌看过之后,他饶有兴致道:“长凌师侄,看出什么了?”
顾长凌将令牌放到石桌上,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引魂咒。”
众人皆是一惊,而后都露出恍然之色。
引魂咒,这名字太直白了,也说明了很多东西。
只是九黎仍有不解。
“这咒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参赛令有鬼,刚才莫师伯也没有看出来。”
刚才顾长凌看的时候,他也用神识看过了,同样没有发现异常。
关于这一点,除了知情的辰骁之外,大概只有顾长凌能回答了。
于是,莫非蘅四人也同九黎一样,询问地看向顾长凌。
辰骁啧了一声,有些不满。
别人就算了,怎么连小蘅都不来问他,反而求助一个毛头小子。
难道,他不比这只活了两位数的小崽子可靠吗?
可惜,没人理他。
顾长凌也没照顾他的情绪,直接答道:“引魂咒并不是下在参赛令上,这玄铁令只是一个媒介。它的炼制手法也很普通,只是加了一点不普通的炼材罢了。”
“什么东西?”
九黎听得着急,追问道。
顾长凌抬手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也没有卖关子,揭秘道:“是魂虫王的血液。”
这东西听着耳熟,九黎隐约记得在哪里见过相关的记载,下意识回忆的时候,木川流已经等不及地问出口了。
“魂虫王?这是什么妖兽?”
“就是这个。”
顾长凌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样东西来。
一块黑漆漆的夹杂红纹的,不足巴掌大的石头。
却不正是魂石!
辰骁一看就笑了,“我说呢,怎么一会儿不见,炼魂池的魂石都沉了。”
山下炼魂池岩浆里的魂石少了那么多,辰骁自然注意到了。
他料想,是他和莫非蘅消失之后,其他人打捞了炼魂池。
唯一没想到的是,最后都叫这小子坐享其成了。
顾长凌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见九黎虽然用神识检查魂石,但还是忍不住睁大眼睛盯着魂石看,一脸好奇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他道:“魂虫要用神魂之力才能捕捉,一般神识看不到的。”
听他这么一说,九黎恍然大悟。
“啊,我想起来了!”
他道:“你说的是食魂虫吧!这是地级乱魂丹和天级陨神丹的主药啊!”
说起这魂虫,九黎对他另一个别称更熟悉——食魂虫。
一字之差,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这魂虫是一种寄生虫,寄生之物非常非常特别——修士的神魂!
是和神魂相生相克的天敌之物,专以神魂为食。
单只看这一个生成条件,就能知道魂虫何等珍稀了。
修士的神魂有多重要,不必说了,沾惹上一丝杂念都要想尽办法清除,更别说长出虫子了。
是以,只有万人坑、战场这种阴魂不散的死地,才有可能生出这玩意儿。
很显然,炼魂池也符合这样的条件。
而且,比天然的死地,更能滋养出这一种特别的妖虫。
微生羽已经用神魂之力看清了蜷缩在魂石里,人面虫身的蛹虫。听到九黎的话,他沉凝的面色缓和下来,赞许道:“徒儿说的不错。”
九黎朝他笑了笑,随即看向顾长凌道:“既然要神魂之力才能看到,你怎么知道,这里面就有魂虫?”
顾长凌将魂石收起来,淡淡道:“用脑子一想就知道了。”
“……”九黎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是在说我没脑子?”
见他们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话不过三句又要斗嘴,微生羽心中好笑,面上也带出了一点笑意。
他提醒九黎道:“徒儿,魂石的好坏全由修士的神魂强度决定,一旦凝结就定型了。”
“师父是说,他们留着这么多魂石没拿去炼器,是在养魂虫。不,更准确地说,是在培育魂虫王。是吗?”
九黎刚才是习惯性地怼顾长凌,没有动用他聪明的脑瓜子。
现在听了微生羽的说法,便立刻明白了。
微生羽点头。
联想到引魂咒要以魂王虫的血液为媒介,这个目的并不难猜。
顾长凌指了指山下的炼魂池,补充道:“这炼魂池的岩浆也有些门道,是魂虫的养料,其实应该叫养魂池更合适。”
相比起炼化修士的魂魄,这底下的岩浆池,更多的是为了养育魂虫而存在的。
木川流朝下面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辰骁说北溟三宗有千数炼魂池,既然要炼化修士的魂魄,那自然要收集神魂。
而参赛令上牵引的禁术,定然就是在炼器师陨落后、将神魂牵引至炼魂池的手段。
想通了这一点,他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谁能想到,参加一次比试——还是全大陆性质的大型比试,竟然就给自己的神魂上了一道镣铐。
化神以上的修士便罢,化神以下的修士死后,原本可以投胎重新做人的,但就这样硬生生让人斩断了轮回路。
甚至还要被炼化成魂石,变成炼器的材料……
何其恶毒!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想到了。
便是生性淡漠的微生羽,都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色,冷声道:“如此因果,他们也敢沾惹,与魔修何异!”
莫非蘅却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沉声道:“这不是一般的罪孽,只要是北溟三宗的弟子都必然沾上因果。按理说,带着这样的因果业障,北溟三宗弟子连筑基劫都不一定能渡过,更莫说飞升成仙。可是……”
“可是,他们不仅和一般的正道修士一样修行渡劫,这万年来,更出了一百四十三个飞升修士。唔,算起来,比你们浩天宗还多了六人。”
辰骁将他没说完的话说完了。
而他知道的比莫非蘅要多得多。
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黑子挨着白子放下。
伴随着落子的清脆响声,他笑着道:“更妙的是,北溟三宗没有一个散仙。也就是说,一旦渡飞升劫,若不成功,他们势必陨落。不过么……”
辰骁看向莫非蘅,“据我所知,这万年来,北溟三宗在飞升劫中不幸陨落的,只不过寥寥两人而已。”
莫非蘅握紧了手中的白子,眸光沉沉。
是什么,竟能在修士渡劫飞升的大劫下,藏住这样镌刻在骨血和神魂里的滔天罪孽,连天道都被骗了过去。
莫非蘅心中惊骇莫名,思绪却极其清晰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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