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任祺日低著头,像是有些脸红。
江景文张了张手掌,漫不经心道:“那嫂子的手还挺大的……”
任祺日放下杯子,猛地咳了几声。一旁的侍应生见状急忙走上来,关切地问道:“任先生,需要帮忙麽?”
“不……不用。”
江景文总算小小报了一箭之仇,在暗里爽了一阵子之後,又紧追不舍地问道:“为什麽不找公司里的其他人帮忙呢?女职员或者秘书什麽的?”
任祺日用餐巾擦了擦嘴,“哦,其实你说的也没错。他的手指挺纤细的……但是,如果随便找其他人,要是不小心造成什麽误会就不好了。”任祺日恢复了以往的温和:“而且带著女士为其他人选珠宝,这样不是太残忍了麽?”
江景文有些意外地顿了顿,然後不可否认地轻点了一下头,“……你说的对。”
侍应生送上餐点的时候,江景文看著对头问道:“祺日,你吃这一点够麽?”
“家里熬了汤,我得留一些空间。”
江景文狐疑地挑眉,任氏那点家务事他还是知道些许的,毕竟在业界也不是什麽秘密。任祺日合该不是在什麽幸福的家庭长大的,据闻父母都走得早,之前据说还和任三爷叔侄不合……
任祺日似乎看穿了江景文的想法,复又道:“是在家里帮佣的,芳嫂的手艺真的很好。”
帮佣?
江景文清楚任祺日这人和他那老太爷似的三叔不同,可说是一点架子也没有,不过任祺日说起家里的事情时,像是有什麽从那双眼满满地洋溢出来。这种话题素来都不是江景文感兴趣,但是对著滔滔不绝的青年,他也有些不忍心打断。
江景文在温和的话语声之中,脑中诡异地划过一些画面。他想起了上次到任氏的时候,恰好瞧见任祺日和公司里的几个员工在一块儿,怀里还抱著小女孩,似乎是公司职员的孩子。
先前还有一回,是公司里的一个程式员犯了错,似乎有些严重,应该是在底下收到了主管的解雇信,结果那名程式员在总裁室外等了几天,任祺日还是不免心软地招来了人让他复职。江景文那时候恰好在总裁室的沙发上候著,任祺日和公司主管的对话他一句不漏。
“错误已经弥补了不是麽?且不说他要负担全家人的生活,他这个年龄出了我们公司,就不会有其他公司轻易接纳他了,而且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念大学……”
“他为我们公司服务了二十多年,不管怎麽样,我们有责任保障员工的生活和福利,对麽?”
听起来有些可笑,江景文原先是如此认为的。任氏新总裁的手腕太柔软,明显不适合在这个圈内打滚,若不是後头还有一个任氏三爷……
但是现在想来,似乎也不尽如此。
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人性化的经营,和任三爷的冷血强硬比起来,任祺日也许能帮忙补缺这方面的不足,莫怪外头会说,任祺日一个人必定成不了事,但是如果是任氏叔侄在一块儿,那任氏在这几十年内业界龙头的地位,是绝对无法动摇的。
“那我们明天见。”
任祺日坐在驾驶座内,对著江景文微带歉意地说:“实在是很不好意思,但是我也想不到其他适合的人选……”
“这是我的荣幸。”江景文退开一步,对著车里的任祺日摆摆手,像是愉快地笑说:“你先走吧,我也去取车。”
任祺日看著那抹笑容微微怔了怔,接著像是有些怀念地轻道:“你……有些像我一个朋友。”
“是麽?”
“嗯。”任祺日垂了垂眸,淡笑说:“虽然表面上……但是你们其实都很温柔。”
“……”
江景文回到了江家大宅,到进门看见江家老爷为止,他似乎都有些出神。
“小子。”江老爷两手搁在杖子上,有些愠怒地说:“又去和那个女人鬼混了?死小子,你跟章伯伯的千金怎麽回事了?你章伯伯今天找我,说你害得他女儿成天哭哭啼啼的,你给我说说你对人家女儿做了什麽!”
江景文将外套交给佣人,颇为头痛地拉著领带,走到沙发上往後一坐:“爷爷,你别冤枉我,那个章莹莹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只吃过一次饭而已,还有我今天没有跟女人鬼混,苍天为证。”
“哼!”江老爷恨恨说:“我当然知道你没做什麽,要是有什麽,我──”江老爷拿起杖子,作势要往江景文头上狠敲下去。
江景文丝毫不惧,却像是有些疲累地往旁侧一倒。
江老爷知道这孙子乃是混蛋一枚,除了模样和能力这两点之外,几乎一无是处。气了一阵之後,还是不免要说起正事:“和任氏的那笔交易案进展的怎麽样了?”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不会出什麽问题的。”
“那你怎麽成天往任氏走动?陈经理都跟我说了,你跟那个任家的小少爷走这麽近是要打什麽主意?”
江景文坐了起来:“爷爷,话不能乱说啊,我哪有什麽主意,做朋友都不行麽?”
“朋友?哼。”江老爷盯著孙子,低声道:“我不反对你和那个任祺日走得近,对公司怎麽说都有好处,但是给我安分点,他要是有什麽三长两短──三爷前些日子好端端地问起我这件事情,你自己注意点!”
“任祺日不会是他儿子吧?”江景文皱了皱眉,“宝贝得跟什麽似的,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怕我抢了祺日?”
江老爷站了起来,似乎不想和江景文谈论这个话题:“管好你自己就行,管他儿子还是什麽,你不要在人家侄子身上打坏主意,有时间就去你章伯伯家走一趟──”
江景文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出门。
江老爷恨得蹬腿:“死小子给我滚回来!”
大门砰地合上,江家祖孙不欢而散。
江景文刻意腾出了全天的时间,陪著任祺日走了一整天。
任祺日一直找不到合意的,两个人也逛得乏了,只好暂时缓一缓。江景文只觉得十指都张得僵直了,任祺日依旧是一副沮丧的模样,两手握著咖啡杯,垂著头。
江景文看著任祺日一阵,想想便问:“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说说,那个,你的那一位是怎麽样的一个人?”
“呃。”任祺日像是听到什麽大消息一样地猛地抬头,接著有些磕磕绊绊地说:“呃……其实,也、也不是……”
“年纪比你大?”江景文放弃了让任祺日自己来说的想法。
“……嗯。”
预料之中。江景文接著问:“个性怎麽样?”
任祺日认真地想了想,应道:“他平常都不太说话,很安静……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过看不出来就是了。我有时候不太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也不告诉我……”
原来是个闷骚。江景文用吸管戳著杯子里的柠檬:“这样说吧,那位喜欢些什麽?或者平常的装饰如何?喜好或者习惯?”
“……他一般穿软布料的衣服,也没什麽装饰,喜好的话,我也不太知道具体是什麽,但是我想不要太花俏的吧?也许……”任祺日越说越小声,到了後处他竟是也觉得微微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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