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灵力虽属性相悖,却同根同源,自萧清毓身上释放而出后,便自发汇聚成一条长龙直冲天际,能量余波随即向四周蔓延,要将这一圈的魔修,尽皆剪除!
天地之间卷起一道肃杀罡风,方圆数十里之内,一众活物都被这道强大无比的气劲掀翻在地,若非楚浔为免直接与萧清毓对上而在推开的第一时间内,就藏匿于山石背后一道狭长石缝之间,又一直提着一口气小心提防,恐怕也难以逃脱这一击之威。
唯有萧清毓一人静立其间,发丝虽因先前的打斗已然散乱在肩,正随风狂舞,依旧毫无狼狈慌乱之感。
春日里和煦的日光忽拨开飘雪的浓密云层,将温柔的金光洒在他染血的衣摆和飞扬的发丝之上。
不管那一众魔修在灵力余威之间如何挣扎,萧清毓只是神色不动,宛如一座昳丽雕像。
“师尊……”阳光照亮在他艳丽眉眼之间,无端地,萧清毓心中一动,再度向楚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正有许多魔修趴伏在地,皆是身受重伤之态,然则萧清毓的目光,却自动跳过了前方的诸多魔修,落在后方一块巨岩之上。
而后看见了一具魔修的尸身。
楚浔维持着将尸体送出的姿势,屏住呼吸,运起最强的隐匿功法,几乎将自己与这满山的冷冽白雪,合而为一。
萧清毓只是略微茫然得眨了眨眼。
那里分明没有其他的人,他心中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不安,而又有些躁动。
心腑之内,凌霜花因沐浴了霜雪气息与法则之力,正勃勃生长,萧清毓几乎可以听见其随自己的心跳一同呼吸的声音。
有点……快。
萧清毓的手在心口处按了按,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脚只微微向前了一步,便又迟疑地缩了回来。
萧清毓无法忘记那唤醒自己的一场雪,以及落在自己眉心一点的,那朵冰冷雪花。
这场雪来得恰如其分,萧清毓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然而,即使他体性纯木,与天地法则紧密相契,也无法说出这雪的不妥之处。
每一朵落在他发顶的雪花都无比真实,就连……
就连唤醒他的那一朵,也是。
罢了,先这样吧。
萧清毓将心底生出的些许不安暂且搁置压下,眼下要紧之事,是赶紧解决了剩下这些杂碎,然后去寻师尊。
自己先前险些入魔,师尊那处有他一点精血,想来会有感应,也不知,师尊是否有些为他担心……
惊觉自己又在胡思乱想,萧清毓掌心渗出些许冷汗,周身气势瞬间暴涨。
他向魔修所在之处打出一拳,阴阳之气汇成的巨龙便随他的动作先前冲击,将那苟延残喘的魔修,炸成漫天血雨。
“忍着点,本王可要饱食一顿了!”天狼语气兴奋,也不顾楚浔的意见,立即在他脑海里掐了个决,吸食起这无边血气来。
下一瞬,无尽的阴煞之气扑入楚浔识海之内,在他脑中形成弥天血雾,四肢百骸都被如针雨般绵密的血煞之气刺得生疼,若非楚浔精神力远超旁人,忍耐力也很是强悍,几乎就要晕厥。
“天狼,你个没眼色的小崽子!”多年不曾骂人的楚浔,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你……”
就在离楚浔不远之处,萧清毓正迈着极慢的步子,向他所在之地,缓缓走来。
第27章 挣扎(三合一)
方才濒临入魔之时,萧清毓虽意识混沌,却并非全然没有记忆。
那雪降下之时……似乎就有一人接近于他。
神志不清时,潜意识便更加敏锐。
萧清毓分明记得,那朵真正唤醒自己的雪花落在眉间时,他身侧不远之处,应当有人的气息,虽血腥驳杂,但对他并无恶意。
方才于山石之间所见的魔修尸身,体形虽与记忆之中隐隐相合,但周身的气息,似有微妙不同。
挣扎许久,萧清毓还是决意弄个明白。
然而,当他真正绕过了那块石壁,却只见到了空无一人的山谷时,心中反倒一松。
萧清毓闷闷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实在庆幸些什么,抑或……失望些什么。
楚浔此刻强忍识海和全身的痛楚,飞速向先前发现的绝地一线天遁行而去。
一线天一来离此地颇近,易于到达,二来内有鬼灵芝生长其中,当可作为借口,为他遮掩一二。
楚浔腰间的玉佩不知为何忽然隐隐震颤起来,然楚浔忙于遁行,一时之间,无暇顾及。
要快,要快!
“天狼,看我下次不收拾你!”楚浔面色煞白,咬牙切齿道。
终是赶到了鬼灵芝临近之处。
从先前萧清毓几次三番向他这里看的表现可以推知,自家徒弟只怕已有些怀疑于他。
楚浔虽自认行得正坐得直,对萧清毓更是一片赤诚,毫无恶意,并非不可坦诚相待,只是许多事情他自己都尚且无法厘清。
且不说什么“穿书”“系统”“主角”和“反派”之类的语汇,于萧清毓这等土著而言,着实匪夷所思,更何况,此方世界还不知究竟潜藏了多少反派,系统的目的又是为何。
若是此时说破一切,只怕届时被萧清毓当作疯子事小,而自己所知的情况完全暴露于系统事大,实在得不偿失。
“那便只好……多委屈他一阵了。”楚浔轻声道。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把自己摆在了“师尊”的身份之上,真心实意地为萧清毓的处境担忧起来,而非仅仅考虑若是萧清毓出了事,此方世界的安危将何去何从。
天狼好不容易消化完了刚刚取得的血食,被楚浔这一系列举动弄得十分糊涂,不满道:“你来之前,我再享用一个化元魔头的精血,很快就能有金丹的实力了,结果被你截胡,你现在又不许我……不许本王吃,将来跟了你这种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岂不更是难上加难?”
“……你这熊孩子。”楚浔吃力地揉了揉眉心,此刻他非但要尽力化解体内阴煞之气,还得时时分心注意萧清毓的动向,着实有些艰难。
“本王才不是熊孩子!本王是狼孩子!”天狼并不知“熊孩子”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就要反驳。
肺腑之内仍被血煞之气灼烧,疼痛倒在其次,楚浔只是担心一会儿萧清毓找到自己时,身上血气未消,恐怕就要生出事端。
“噗,”楚浔怒极反笑,“对,你确实是狼孩子,不听话的野狼孩子。”
“他不是你徒弟吗,我就不明白了,你救你徒弟,你光明正大地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要假装魔修?我最讨厌邪魔修了!好不容易你徒弟把他们都搞定了,要来跑过来找你,你干嘛又跑啊!我、我还想亲自见一见法则之子呢……”天狼觉得自己委屈极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闭嘴,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脑仁被这“狼孩子”吵得生疼,楚浔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喉间的腥甜之意,周身气势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
为防露馅,楚浔迟疑片刻,拣了几句能说的说与天狼,并向他再三强调暂时莫要暴露于萧清毓面前。
左右天狼也在他脑子里听到了系统的存在,解释起来不太困难。
“明风,你且替我留意萧清毓的定位。”
楚浔强忍体内不适,将日常所穿的法衣换回,又将发带重新系于脑后,闭目调息起来。
天狼虽以血食为滋补,能将他识海里的血雾吞噬干净,对魔修的阴煞之气,却是半点不碰,须得楚浔自己化解。
阴气于魔修而言乃助长修为之物,于修士却要吞噬神魂,若非楚浔修的乃是仙魔并行之法,这等阴气只会叫他难忍,并不会真正有什么损害,天狼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有恃无恐。
此刻,楚浔眼前是一片昏黑。
那群魔修不知曾经残害多少生灵,又以多少邪祟入道,才会有这许多阴气蓄于体内,在身死之后,尽皆被他吸纳。
耳边是无数厉鬼凄厉森然的咆哮与哭嚎,几乎要将楚浔识海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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