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在呢。”楚浔的指尖搭在他手腕之上,他虽不会诊脉,但明风却可以借此分析萧清毓的生理状况。
明风采集数据之时,楚浔亦在细细感知萧清毓的状态。
与先前的“死气沉沉”不同,此刻他的景况依然危急,但气色却诡异地好转些许。
许是因着毒素已然开始发挥作用,他体温逐渐升高,正是烫得惊人,便连耳根都有些泛红,脸颊上亦浮现出一朵红云,甚至要称得上有几分……诱人。
楚浔刚要松开他的手去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一下瞳孔反射,怀里的人忽然勉强抬起腕子,意欲将他离开的手抓住,奈何实在太过虚弱,根本提不起一丝气力,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楚浔心里一软,主动将手送到他掌心之中,柔声哄道:“很难受么?再忍一忍,药一会儿便好了。”
实际上却并非一会儿就能好,据噬灵藤所言,这药非得熬足两个时辰以上,才能将千解草内的药力尽皆逼出。
若非萧清毓体性纯木,对毒素稍稍有些抵抗之力,恐怕连这一二时辰,都难以熬过。
据计算,他大约还要保持这种混沌但有些兴奋的状态一段时间,直至喝了药才会好转。
“热……”萧清毓神志混沌,难得地在他怀里撒娇弄痴,他此时并无意识,根本不知什么“礼义廉耻”,只管自己顺心罢了,艰难地喘息道,“要、要抱抱!”
楚浔微微一愣,复而意识到他家弟子之意,是抱着他凉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得顺着他的意,将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萧清毓周身热烫如火,而楚浔因其功法之故体温偏冷,萧清毓窝在他怀里,贪恋楚浔身上淡淡的霜雪气息,整个人都要化作一滩春水,恨不得与他家师尊寸步不离,紧紧相缠。
“好凉快……”萧清毓头重脚轻,根本支持不住,已是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转移至楚浔身上。
萧清毓纤细的下颌抵在楚浔肩上,滚烫的唇瓣几乎要贴在楚浔耳廓之上,虽也隔了一指距离,楚浔仍能感觉到萧清毓唇上的热度。
楚浔不自在地喉头一动。
萧清毓正在一片炽热汪洋中沉沉浮浮,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谁,只剩下最原始的知觉以及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好热,他要接近凉快的东西。
身前的楚浔似是一块怎么也捂不化的寒冰,贴在他身侧时的感觉,很舒服。
萧清毓放任自己遵从本心,口中溢出了几声猫叫似的细碎嘤咛。
一阵莫名痒意自楚浔脊骨一路逡巡向上,他在耳边这一声轻吟中猛然挺直脊背,就要站起,却又立即意识到萧清毓还挂在他身上,他若当真起身,便要将萧清毓跌落下来,只得无奈地微微弯腰,任由萧清毓全身都倚在他身上。
这个不省心的。
两人心口相贴,楚浔能感知到对方因发热而加速的心跳,而他自己的心率亦在一点点地攀升,直至与萧清毓的心跳隐隐重合。
……他家徒弟是因为热的,他却是因为心有所念,无法自专。
引以为傲的自持此刻几乎消失不见,楚浔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驳杂不堪”的心思。
却是毫无他法,只能默默忍受。
“要、要师尊抱!”萧清毓试图扭转腰身好与楚浔贴得更近,但奈何身上一片瘫软,这般动作做来毫无效果,只是在原地挣扎徒劳罢了。
他脖颈之间的伤口仍旧触目惊心,但好歹萧清毓也是个化元修士,自愈能力极强,已是结了痂了。
而先前溢出的黑血沾在他领口之间,亦因二人的亲近同样沾在了楚浔衣襟之上,显得格外妖异。
楚浔鼻尖几乎要被萧清毓身上浓郁的桃花香气填满,分明不曾饮酒,也是有些醉了。
……不行,不可以!
楚浔深吸口气,本欲叫自己平静下来,不料反倒吸进了一大口桃花香气,险些把自己呛到。
他家徒弟身中剧毒,这才发起高热,正是毫无意识……
可他却是神智清明,本就不该有如此荒谬反应。
“唔,师、师尊……”萧清毓的下颌在楚浔肩上蹭来蹭去,耳际垂落的散发不经意间滑过楚浔侧脸,便有一阵痒意自楚浔耳根向下一路遍及全身。
“师尊不抱我吗……”
要命。
楚浔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落在自家徒弟身上,半晌,终是在萧清毓的“攻势”中败下阵来,认命道:“你乖一点,我抱还不成吗。”
迟疑片刻,楚浔缓缓张开双臂,将自家徒弟纳入臂弯之中,而后轻轻收紧,直至将萧清毓的腰身揽住。
他腰肢柔韧劲瘦,又因发热而有些滚烫,楚浔只觉自己怀中满是萧清毓甜腻灼热的桃花香气。
此回非是他第一次搂住萧清毓的腰,却是他第一次真心主动,心中感觉就有些微妙不同。
这是他辛辛苦苦一手养大的小桃花。
是他一个人的小桃花。
被他环住的腰身乃是一处禁地,不论他与萧清毓究竟是何种关系,楚浔也绝不会再叫他人染指。
楚浔将搂在他身侧的手臂收紧了些,其中力道甚至带上了些许狠意,仿佛要将萧清毓完全融入自己的骨血里,要让他的小桃花,永远打上自己的标记。
他养大的小桃花即将要到绽放之时,又怎可拱手让人?
此时他心绪几番动荡,潜意识里已是不再区分他与原主,只知他养的,便该从属于他。
楚浔眼底的暴戾之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叹。
分明远远不到时候,是他太过疯魔。
楚浔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沉沦,也不知自己是缘何沉沦
不过,倒也不必深究了。
萧清毓大半身子都与他贴在一处,正是要自他身上汲取些沁凉温度,他本就神志混沌,腰间的手臂搂得愈紧,非但不会叫他不适,反倒让他更加安心。
如此美人“投怀送抱”,楚浔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胡思乱想道:明日待他这徒弟清醒过来,若是还有记忆,可不知要如何羞赧,又不知是否会不敢搭理自己……
楚浔眸色略深,不动声色地将灵力在体内游走一圈,勉强驱散了他身上被萧清毓激起的热度,又稍稍斜了斜身子,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往他识海之内输入一道森冷神识。
“你可莫要再闹了。”楚浔无奈一笑,语气因隐忍已久而有些许疲惫。
“毓儿没有闹呀”萧清毓眼下的状态,除却浑身酸软无力外,竟全然不似中毒昏聩之人,而像是发着酒疯,连语调都甜丝丝的,着实惹人心痒,“难道毓儿不乖么?”
楚浔喉头又是一动。
的确不乖。
他家徒弟没了往日里的拘束,活像个勾人的妖精。
“药好啦!”天狼一蹦一跳地端着药碗走到两人近前,却是被眼前一幕惊得把碗抛飞出去,若非他“功力深厚”,一个旋身又将药收取得一滴不剩,这一碗昂贵药物,就要全数洒了。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天狼懵懵懂懂,只觉两人之间气氛很是古怪,却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事,他有些发热,我替他降降温罢了。”楚浔不动声色地放开环在萧清毓腰际的手,面上亦是云淡风轻。
按照他的性子,对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通常是不予理会,然则此时他心里有鬼,不得不欲盖弥彰地解释起来,不过幸而天狼一团孩子,只是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
“好了,你快些将药端来,一会儿该冷了。”楚浔淡淡地将话题转移至正事上来。
天狼将目光落在萧清毓通红的脸上,的确是发热之象,终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质疑,将端着药碗上前一步。
萧清毓此时却并不配合。
他察觉到原本揽在自己腰上的手骤然一松,立即红了眼眶,正是不答应了。
“师尊、师尊可是不要弟子了……”
天狼看得一愣一愣,在他记忆里,虽不曾与萧清毓有过当面的接触,也知这位法则之子正是人如其表,霁月光风,端正自持,断然不会说出什么轻浮孟浪之语,与面前之人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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