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雪吃过饭,喝完药睡下了,江寒枫也回他那边,临行前叮嘱了诸成玉,让他好好照顾沈映雪,千万防备着半夜有人偷偷过来。
诸成玉谨慎地应下。
祝让在饭菜里下了一点助眠的药,又准备了一些熏香,再加上舟车劳顿,大家都疲乏得很,一夜好睡,给忠信王的到来创造出了良好的条件。
祝让按照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偷偷溜出去,没有惊扰江寒枫。
他来到沈映雪那边,站在院外等了一会儿,祝清仪姗姗来迟。
“你做的不错。”祝清仪说。
祝让道:“都是叔叔教得好。”
祝清仪详细问了沈映雪一路上的经历,听祝让说了,稍稍安心,又见祝让欲言又止,便道:“有什么事情,直言就好。”
“江寒枫对弟弟的情谊,您应该听说过。他大约是误会了我,以为我同他一样,对弟弟不怀好意。我顺势而为,并没有否认,谁知道他竟然说,可以与他一起嫁给弟弟,共同侍奉他。”
祝让说完,看到他向来老练的叔叔表情也茫然了。
但是祝清仪并没有失神太久,他接受得很快,甚至还轻轻叹气:“这么说江寒枫倒是个好孩子。”
祝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叔,这怎么就是好孩子了?您老就这么容易满足吗?江寒枫和沈映雪的婚事,是在花主的掌握之中的,您就不再好好想想吗?
祝清仪见他不明白,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映雪在屋里?我进去看看他,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祝让怀着满腹疑惑回屋,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叔叔的心情。
谁都知道,被男人肏是个很侮辱人的事情。被欺负的那个,不知不觉就低人一等。叔叔那么疼爱弟弟,可是他和江寒枫两情相悦,也不好棒打鸳鸯。如今知道,江寒枫才是下面那个,他儿子倒是占了便宜,所以才会觉得欣慰吧。
祝清仪进了屋,看到沈映雪侧身而睡,并没有被吵醒。
祝让知道今夜他们父子相见,没有给沈映雪弄那些安眠的东西,沈映雪是真的身体不好,在外面呆了这些日子也累到了。
祝清仪走过来,点燃蜡烛,在床边坐下,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沈映雪两岁之前,都是他亲自抚养的,可惜没能防住后宅阴私手段,还是让他被丢出王府,几经倒手,不知卖到了哪里。那段日子,他痛苦极了,整日以泪洗面,幸好后来想通了,打起精神来,给儿子报了仇。
只是沈映雪疯了,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如果沈映雪没有疯,他或许根本不会挑明身份。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儿子的保护很周全,有他在,即便沈映雪不是王府世子,也可以活的很快活。
三年前那场灾祸,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不止皇室的斗争会死人,外面也会。
这世间,本来就是吃人的地方。无论在何处,都要尔虞我诈,争权夺利。
祝清仪伸手,摸了摸沈映雪的发丝:“等我杀了花主,带你回家。等我大业有成,再无人敢欺负你。”
说完,他没有弄醒沈映雪,便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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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炎和兰锦回了簪花巷,发现外面的人手比出来时少了很多,可能青羽宫那边才是主力,他们又在路上做了很多安排,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簪花巷这里就分不出那么多人了。
不知道簪花巷底细的人,可能会觉得花主把江南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有荀炎和兰锦他们才知道,要想保持消息灵通,需要花多大的心思。
至于花主……他们只求沈映雪能健健康康的就好了,别的并不强求。
两个人回到簪花巷,与韩敬、曼奴和李百七商议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用武力震慑,外面那些人一个不落,全都留在了簪花巷。
泥土中的血腥气息,胭脂都盖不住,兰锦让人买了些新土,直接翻了一遍,就算这样,依然有淡淡的味道。
“挑几个院子,种上桂花树吧。”兰锦说,“其他的树也要种一些,最好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鲜花的味道可以遮掩住血腥气息,只是现在栽树太晚了些,幸好时节是对的,兰锦让人在外面直接购买桂花,混着泥土一起铺路。等到明年春天,再来栽树。
荀炎比较担心外面的反应:“死了这么多人,簪花巷的名声要坏了。”
兰锦说:“主人向来不在意这些,若是主人真的在意,从前在魔教时,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倒也是这个理。”荀炎赞同道。
外面那些名门正派,乐得坐山观虎斗,他们也知道,两只猛虎斗完之后,就该收拾他们了。因此无论双方斗争的内情如何,获胜者都会被挑出许多罪名,从道义上讨伐攻讦。
孙子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胜。只有在道义上站得住脚,底下的人才会同仇敌忾,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昔日的魔教,就是被这么灭掉的。
荀炎说:“这里味道还是大了些,我怕公子回来,嗅到如此浓重的味道会不安。”
沈映雪杀过很多人,但是都没有三年前那场恶战来的可怕。碎影山上尸山尸海,几乎找不到活人。荀炎害怕沈映雪看到血,会想起过往,再次被魇住。
“难道要让他住在安忠王府吗?”兰锦说,“祝让虽说是主人的堂兄,但是立场不明,我仍旧有些担心。还有忠信王那边,他一直想让主人回去。”
如果沈映雪回去了,他们该怎么办?簪花巷该怎么办?
忠信王会为了沈映雪,得罪整个江湖,给他报仇吗?
谁也说不准。
荀炎和兰锦都不想让沈映雪回去,簪花巷这里,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更何况忠信王说他是沈映雪的父亲,至今没有拿出证据。
荀炎说:“把公子接出来,住在客栈里,再派人保护他的安危。”
“就按你说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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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雪在王府中,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祝让命后厨做了很多糕点,看起来非常精致可爱,闻着也香甜,江寒枫一概不让他碰,只准他吃自己买的。
这个人醋性也太大了。
那天对祝让说,一起嫁给他,果然是为了气祝让。看看这小气的样子,一点机会都不给祝让。
沈映雪眼巴巴地看着糕点被丢给了诸成玉,拽着江寒枫的手,“我也想吃!”
江寒枫安慰他:“最近不安全,等事情解决后,我带你出去逛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暂且忍一忍吧。”
江寒枫刚来的第一天睡得很沉,醒来后还有些昏昏沉沉,他猜到应该是那个熏香的问题,急忙过去看沈映雪,检查了一边沈映雪的身上,确定沈映雪没事,搜了一遍屋子,把可疑的东西都扔了。
糕点味道重,万一下了药,很难用舌头分辨出来,江寒枫真的怕了。
诸成玉端着盘子吃了两块,觉得哥哥这样实在可怜,“不然就给哥哥吃一点吧,这点心味道比外面卖的都好。”
江寒枫拒绝:“凌云身体弱,又一直在喝药,不能吃太多甜的。”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沈映雪觉得他就是吃醋了,唉,可怜那一盘子漂亮的马赛克,他一个都没有尝到。
江寒枫正为难着,兰锦带了人过来,“我已经和祝让打过招呼了,今日离开王府,搬到客栈住。一直留在这里,实在打扰王爷。这就收拾东西搬过去吧。”
沈映雪好几天没见猫猫头,再见到他,发现整个猫头都瘦了。
他来到兰锦旁边,摸了摸猫脑袋,又挠了一下他的下巴,兰锦在下属面前,一直是阴毒柔媚的模样,此时却略抬了抬下巴,半眯起眼睛,配合沈映雪的动作,下属看到之后都震惊不已。
江寒枫也觉得不好,“凌云。”
沈映雪没理他,继续摸猫猫:“要好好吃饭,你都瘦了。”
兰锦说:“是。”
江寒枫把沈映雪拉开:“怎么能对猫大人这般无礼?”
猫是花主的亲信,凌云和花主的关系本身就很复杂,他对花主的人不礼貌,如果惹了猫生气,肯定会对花主说他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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