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一身的酒味,他不想让周雁轻闻到,站在较远的位置温声应了一句:“不客气。”
偏偏周雁轻的鼻子很灵,方才他就闻到了,现在见宋郁特意走远便更确定了,他忧心忡忡地问:“你喝酒了?”
宋郁难为情的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不多,就喝了一杯红酒。”
“你自己开车回来的?”周雁轻赶忙问,“头晕不,想吐不?”
宋郁有点想笑,且想笑就笑了:“代驾,不晕,不想吐。”
他这么爽朗地一笑,周雁轻顿时面红耳热:“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宋郁没有阻拦,倚着沙发默默地看着周雁轻在厨房切柠檬倒蜂蜜,就好像他们住在家里时那样。温热的柠檬水清香酸甜,不仅提神醒脑,连吹多了寒风有些干涩的嗓子被润泽一番也舒服了很多。
“好点了没?”周雁轻实在没法适应突然亲昵的称呼,索性直接省略了掉。
“好多了,我没有不舒服。”宋郁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喝完,催促道,“你快去睡吧。”
周雁轻这会儿是真的没有睡意了,但留在客厅显然也无事可干,而且宋郁看起来很疲惫,他也希望宋郁早点休息。
“那我回房间了。”周雁轻抱起茶几上的一摞书,“你……也早点休息。”
周雁轻回到房间,刚把书放下就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他打开房门,好奇地看着门外的宋郁:“宋……怎、怎么了?”
宋郁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摩擦着口袋里的东西,内心里挣扎了一番,他才缓缓地拿出口袋里的东西递出去:“给你的。”
他在去饭店的路上特意找了一家商超买的,一直放在口袋里忘了拿出来。
周雁轻一愣,是一盒包装小巧精致的巧克力,宋郁曾经送给他几颗,他从此都带在身边的那个牌子。
“不喜欢?”见周雁轻目光呆滞没有接,宋郁问了一句。
“不,不是,喜欢。”周雁轻心慌意乱地接过,今天不是特殊的节日,也并没有明文规定送巧克力有特殊的含义,可是他难以抑制地慌了阵脚乱了头绪,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他也只敢轻轻地说一句:“谢谢。”
宋郁垂眸,温柔地盯着周雁轻因为低着头而更显得纤长的睫毛,他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周雁轻黑软的头发:“吃多了影响睡眠,尝个味道吧。”
“嗯。”周雁轻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宋郁收回缱绻流连的手:“明天下午要出发去外地录《归园田居》,早上我就要走。”
“明天?不是定的两天以后吗?”这消息有些突然,周雁轻在宋郁的授意下退了所有工作群,所以并不知道节目录制时间调整了。
“临时调整了。”宋郁回答。
周雁轻的嘴唇轻轻地嗫嚅着,他想跟着宋郁一起去,但显然他不能跟去。
宋郁也很不想把周雁轻留在疗养院,从周雁轻住进他家至今,两人就没有分开超过二十四小时,他早已习惯周雁轻随时随刻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次突然分开两三天,让他心里很是不舍。
周雁轻又何尝不是,一方面他担心宋郁,一方面是挂念宋郁,总之他嘴里发苦心里发酸,提不起劲头来。
“那谁会陪你一起去?”周雁轻闷闷的问。
“孟士屏和高磊都会去。”宋郁安慰他,“不用担心,这次的录制很轻松。”
周雁轻有气无力地应道:“嗯……”声音听起来又委屈又低落。
宋郁实在没怎么哄过人,表面看着淡定,实则在挖空心思琢磨着该怎么哄人。沉吟半晌,他说道:“你的巧克力吃完的时候,我就该回了。”
“好。”
第102章 不求回报,但自有回响
宋郁洗完澡走出卫生间,便见赵阿姨一脸疲惫地推着温婉在客厅里转悠。
“赵阿姨,怎么了?”宋郁低声问。
赵阿姨无奈一笑:“太太闹着不睡觉,想出来晃悠一趟。”
“您去睡吧,我来推。”宋郁体谅道。
赵阿姨不肯,但是拗不过宋郁的坚决,只好回了房间。
屋里开了暖气,温度有些偏高。宋郁去阳台看了一下,发现并不是很冷,于是给温婉披上厚毯子带她去了阳台。
有了周雁轻这根温和又坚韧的“纽带”存在,不过短短一天多而已,他就已经能和温婉正常的相处起来,虽然他还没能完全卸下心防,但也没有再随时随刻像惊弓之鸟一般了。
他把温婉推在光线最好的位置,自己则拿了藤椅坐在了旁边。本以为温婉会闹,但她似乎还挺喜欢这样坐着,微微抬着头,痴痴望着远处寥寥无几的星星。
赵阿姨喜欢和温婉絮叨,即便听众可能根本就没有在听,但赵阿姨却乐此不疲。宋郁没有那份耐心,也不知跟温婉说些什么,他看了她一眼,然后靠着藤椅闭眼养神。
过了会儿,腿上忽然一暖,宋郁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只见腿上多了一片毛毯,温婉正费力地想把身上的毛毯盖在宋郁身上。
宋郁怔怔地看了会儿,才按住了温婉的手,温声道:“不用了。”
温婉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担忧,她张张嘴含混道:“冷……”
她咽了咽嘴里的口水又叫道:“小郁。”
宋郁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温婉是在叫他的名字。记忆中,上一次温婉这么叫他是在他自杀那天在他的幻觉里,那时的温婉是年轻时的模样,跪坐在地上,像哄小孩似的叫着:“小郁,小郁……”
眼眶中盈满泪水,眼前只见一片模糊不清的金光,宋郁生怕眼前这一切又是他的幻觉,他急切地眨了眨眼,不堪重负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苍老的、瘦弱的温婉仍在眼前,微张着嘴,痴傻地望着自己。
宋郁发着抖握住了温婉干瘦苍老的手,弯腰将头埋在了她的腿上,哽咽道:“妈,我不冷。”
温婉痴痴傻傻地看着宋郁后脑勺的头发,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另外一只手,一下一下,像哄小孩一样拍在宋郁背上。
埋首良久,宋郁才抬起头来,擦去眼角的湿润,收敛起外泄的情绪。他将温婉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即便知道现在的温婉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温柔地凝视着温婉的眼睛,说道:“妈,有两件事要谢谢您。第一件事,谢谢您当初带我去B市,让我在庆阳高中借读一年。第二件事,谢谢您教我要有悲天悯人之心,要时时记得与人为善。”
这两件事正是他遇见周雁轻的机缘,缺一都不可。
方才从饭店回疗养院的路上,他在车上睡着了,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他在睡梦中找回了几年前的一段记忆。
他完完整整地梦到了自己七年前是如何踏进当年上过课的庆阳高中教室,遇上了少年时期有些刺头的周雁轻,又是如何拿黑巧克力去哄对方却又把对方惹恼了,以及最后是在学校的主席台上把两块在手心捂化了的巧克力放进少年周雁轻的手中。
当年如果他没有在庆阳高中借读一年,如果没有捐助贫困学生的决定,他就不可能会遇到周雁,而这两件事正是受了温婉的直接影响。
B市是温婉外婆的故乡,当年她的精神已经很不正常,突然在他学业最为重要的阶段说要去B市定居。为了温婉的病情着想,他转学到了B市庆阳高中,一年后又因为温婉的反复无常回到了S市。
几年后,他到B市电视台录制节目,节目组得知他在庆阳高中借读过一年,便提议在学校录制部分内容。
因为有许多农民工子女在庆阳高中就读,他对这所高中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贫困生比较多,所以他萌生了资助贫困学生的想法,而他会有这想法正是从小受了温婉的影响。
温婉深受她父母信奉佛教的影响,相信因果报应,一心向善。她年轻时热衷于公益,经常参加各种志愿者活动。宋郁会走路以后就跟着她去敬老院看望老人,或者去福利院给小朋友送礼物,常年的耳濡目染在他的心里播撒了一颗行善积德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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