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厚重的房门只一下就被撞了开。门板砸向墙壁又弹回来重重拍向周雁轻的右半边身子,他僵在原地无知无觉。
房间里,一个两鬓斑白的的妇人坐在轮椅上,宋郁半跪在她面前,面颊上是鲜红的五个指印,颈上有几条带着血的抓痕,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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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精神分裂的了解仅限于网络能查到的资料,文中艺术加工过多,千万不要当真哦。至于疗养院的描写,我参考了精神医院封闭式病房,真的有铁门,而且会锁起来。
第33章 我们回家
坐在轮椅上的妇人两鬓斑白,脸色蜡黄,一双原本圆润好看的杏眼包裹着不和谐的凶恶。她目不转睛恶狠狠的盯着宋郁,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似的。
凭借着脸部轮廓,周雁轻才敢确认,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妇人是宋郁的母亲——温婉,是那个笑容和名字一样温柔婉约的女人。
周雁轻见过她,确切来说,应该是见过她的照片。从高磊那里得到宋郁安睡的墓园地址后,他第一时间奔赴墓园,那天他到了才发现自己少带了一束白菊,因为宋郁的墓碑旁还安安静静的躺着他的母亲。
精妙的激光瓷相技术使墓碑上的照片色彩饱和度很高,比起活生生的人还生动几分。
照片中的女人很年轻,脸部线条弧度流畅,轮廓均匀。长发掖在耳后,柳眉杏眼,两颊饱满,是个生动的大美人。她的嘴脸扬起,笑容可掬,叫扫墓的人沉重的心情都不由自主轻松了几分。
宋郁的五官和她一点都不像,但笑起来那种温润的气质如出一辙,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照片中的温婉和现在的老妇人简直判若两人,按照墓碑上的生卒年计算,此时的温婉才55岁而已,而她斑白的头发,凹陷的脸颊以及两道沟壑般的法令纹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遭遇了什么样的打击才会让一个温柔爱笑的女人变成如今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才会让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儿子露出这么恨之入骨的目光?
周雁轻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无措地站在原地,直到那只枯瘦如柴的手臂再次抬起,他像离弦的箭一般,条件反射性地直冲了上去,挡在了宋郁的面前。
随着掌风袭来,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耳朵上。
赵阿姨冲了进来,紧紧抱着温婉,温声细语劝慰着:“太太,你好好看看,这是小郁啊,你前几天不是每天都念叨着他吗?”
温婉已经进入一种极度亢奋状态,就算是平常她也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的,她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宋延山,你化成灰我也会认识你!”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骗得我好苦啊……”
一开始她厉声尖叫挣扎,随后又变成痛苦的哭嚎,赵阿姨根本控制不住她。
周雁轻心里揪成一团,他叫了宋郁好几声,对方始终像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跪在原地,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宋老师……”周雁轻哑着声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叫了一句。
宋郁没有焦点的瞳孔一颤,终于有了些反应。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韩晋”正蹙着眉忧心地望着自己,眼里一片湿润,千言万语都浸泡在对方复杂的眼神当中。
“韩……”
宋郁嘴唇微启,轻声吐出一个音节后就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劲。韩晋不会叫他宋老师,也不会用这种既像同情又像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额角一痛,视线又变得模糊起来,宋郁紧闭了一下眼复又睁开,这才看清他面前的是小助理周雁轻。
温婉如此歇斯底里的举动显然就是因为宋郁在场,赵阿姨身材并不十分强壮,与一个失控的病人对抗已然有些力不从心。周雁轻见宋郁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抓回了一些意识,他果断着抓起宋郁的手腕道:“宋老师,我们先出去。”
宋郁脑海浮现出前几天在万户村那个夜晚,他问周雁轻:“你以后会一点点知道我更多的秘密,我可以相信你吗?”
周雁轻非常坚定地回答:“请相信我。”
【请相信我。】
默读着这四个字,宋郁在周雁轻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跟随着他的脚步艰难地迈出了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
周雁轻让失神的宋郁坐在了客厅里离房间最远的位置,他半蹲在宋郁面前,犹豫了一下然后握住了对方不停颤抖的双手。从手腕到指尖,他自上而下一遍遍揉捏着宋郁清瘦的双手,就向前往万户村那个暴雨夜一样。
宋郁始终沉默不语。
小房间里的尖叫声、咒骂声并未停止,穿透厚实的房门敲击耳膜,听得人额头青筋都不自觉绷起。
周雁轻心内焦躁,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沉稳。在感知到宋郁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他才松了手,仰视着对方,用诱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问道:“宋老师,在这等我好吗?”
宋郁目不转睛盯着周雁轻湿润清澈的眼睛,隔了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周雁轻的视线在宋郁脖颈上可怖的抓痕上停留了一瞬后,起身重新走进了房间。
墙上挂钟细长的秒针孤独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在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又转了五圈,周雁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赵阿姨紧随其后。
在这十分钟里宋郁始终保持着微微弓着腰端坐的姿势,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墙上的挂钟上,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才垂下眼皮。
周雁轻没有说话,从随身携带的双肩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鸭舌帽,又取了一个口罩。他半蹲下来,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征询宋郁的意见,直接把帽子轻扣在了宋郁头上,罩住了他顺滑的黑发。然后,他把口罩耳带也挂上了宋郁的耳朵。
脸上的掌印,眼底的狼狈就这样被压在了鸭舌帽之下,挡在了口罩之内,宋郁沉甸甸的胸口好像被谁托举了起来,耳目也清明了起来。
他看到周雁轻抬着头仰视着自己,瞳仁又黑又大,嘴唇一张一翕。
周雁轻说:“宋老师,我们回家吧。”
过了一会儿,帽檐动了动,周雁轻隔着衣袖牢牢握住了宋郁的手腕。
在门口,周雁轻对着赵阿姨点了点头,赵阿姨了然地苦笑了一下,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有挣扎有犹豫也有托付。
在幽长的走廊走了很长一段,周雁轻才适时地松开了手。
手上的热源骤然消失,宋郁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食指指尖微动,但他终究没有勇气去执起那只温热的手掌。不过一瞬之间,他又重新迈开长腿走向那扇锁上的铁门。
第34章 “宋老师!”
身后那扇铁栏门“锵”一声紧紧合上,随后响起了落锁的声音,一切混乱都被关在了那扇铁栏门之后。
宋郁压了压帽檐,脚步没有丝毫留念的意思,头也不回地走向来时路。
周雁轻面色凝重,木偶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宋郁身后,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在小房间里赵阿姨声音压得极低的叮咛。
“小周啊,东家的事本来我不好多嘴,可是我不说出来我这心里天天惦记着,不舒坦。我照顾了太太五年,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也能拼凑出一个令人肝肠寸断的故事来。大抵是太太的先生有了外遇抛弃了他们母子,太太执念深放不下,最后生生逼疯了自己。她平日里其实很安静,只是隔断时间便要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她就每天坐在窗前,一会儿念着儿子的名字一会儿念着丈夫的名字,若是时间久了等不来宋先生她就自残自杀,我有六只眼睛也没法24小时盯着她,她身上这些斑驳的伤痕就是自己弄出来的。除了我,太太又不让别人照顾,每当这时候我就拿她没办法,我只能通知宋先生。宋先生每次都会来,可是……可是每次来他就会像今天这样,太太会把他当成他父亲,而宋先生也像替父赎罪似的一动不动地跪着挨打。我也是个母亲,儿子和你差不多大,我看了心痛啊。”
赵阿姨是个善良的人,越说越哽咽,最后几句话已经泣不成声。
“太太是个苦命人,她病了疯了,不认识人也不知道对错。日后,若是她清醒了,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下一下抽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她得多心痛啊?我也让孟先生劝过,但……总之,你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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