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又绕了回来。陈录失落地低下了头:“那便是我没用了。我念书不如父亲灵性,也比不上徐小举人。我就是个废物。”
“哪能这么比啊?”顾长安揉揉他的头发,“小徐秀才是个天才。这世上有天才,更多的是努力活着的普通人。你放眼所有朝代,十几岁中举的又有几个人?”
他说完,狭促一笑:“不过就算是天才,也有哭哭啼啼说自己念不了书的时候。你们俩这时候倒是相似了起来。”
陈录呆愣愣地:“……真的吗?”
“真的呀。”顾长安笑着说,“读书嘛,谁没吃过它的苦头啊。但唯有吃过了这场苦,你才更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是去朝廷做官,还是归隐田园,都只有你吃完苦了,才能选。”
猫老爷好会讲道理。陈录心情缓缓平稳了下来,他有些好奇地问:“老爷,你们在族中,是不是也得念书啊?”
顾长安想了想,点点头道:“我们寒窗苦读,十六年起步。”
十六年!
陈录惊呆了:“那……那老爷你一定是最厉害的那个吧!”
“那也没有。”顾长安笑道,“我被剥夺了参赛资格。”
那一定是顶厉害顶厉害的了。陈录心想。
“不过念书很有趣。”顾长安道,“我喜欢学习,学习是我的爱好。”
陈录被这话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读书那么苦,猫老爷居然会喜欢!猫老爷不愧是猫老爷……
他在这里震惊,白七听得却有些心疼。
小白虎小跑过来,巴着顾长安的大腿站起身,小声呜咽着用脑袋去顶顾长安的手。
顾长安便躬身将小白虎抱到膝盖上,一边摸着软乎乎的虎虎,一边道:“一旦没有了成绩要求,探索未知本来就是最好玩的事情啊。”
他是真心的喜欢着学习。
在那些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之中,唯有学习这件事,能让他体会到探索的乐趣。
所以他看过许多枯燥的专业书,学过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知识。就算在家从不下厨,却也请了专业私教上门教他做点心。
很长一段时间里,学习是他唯一探索外界的渠道。
“呜嗷……”小白虎站起身,用小胖爪环住顾长安的脖颈,万分心疼地蹭脸。
顾长安环抱着自己的胖虎虎,只觉得整个怀抱都被它填满了。他摸着虎虎有些扎手的毛毛,对陈录说:“是不是该去书院了?”
陈录愣愣地点点头。他回屋拿起书袋,慢吞吞地走到大门口。
回头一看,猫老爷又缩回了那张逍遥椅上。
椅子慢吞吞地摇晃着,猫老爷身上趴着一大一小两只猫。他嘴里哼着没有听过的调子,昏黄的火光笼在他身上,是这个冬日里陈录见过的最温暖的画面。
“猫老爷!”陈录冲动地喊他。
就见猫老爷闻声撑起身,转过头来看他。一双漂亮的眼睛映着橙光,犹如一轮新生的朝阳。
陈录看着他的眼睛:“我会好好念书的!纵使、纵使我没有徐小举人那般灵慧,我也会努力的!”
顾长安眉眼弯弯:“好。”
陈录踏着飘雪回了书院,猫老爷又抱着猫躺了回去。
逍遥椅摇摇晃晃催人睡眠,摇着摇着,猫老爷突然猛地坐直,两只猫咪呜呜喵喵地滚到他的大腿上。
他手忙脚乱地去拦猫,嘴里痛惜道:“我熬的糖!”
……
顾长安的操作着镜头观察了清波门外许久,那伯田一家似乎真被吓着了,除了嘴里不干净,倒也再没做出什么冲动事来。
风波随着风雪渐渐平静。
这日天气晴好,郑和一行人前来猫咖告辞。
进过这小半月的调养,郑和的气色看来好了许多。他身边随行的千户换做了另外一人,一进门就朗笑道:“顾郎君,我等午间就要启程了。”
顾长安有些惊讶:“去哪里?”
“去福建。”郑和和蔼地说,“今日一别,倒也不知他日何时才能相见了。小郎君得好生照顾自己。”
“您才是。”顾长安说着,就见郑和身后的侍从扛着几个大红宝箱过来。
“你一个人,我终归不太放心。”郑和说,“这些小玩意你便拿着玩,若是有事,便去寻马仪给你做士。”
顾长安被他的礼给惊着了。
郑和摆了摆手:“长者赐,不可辞。你可得接下了。”
见那些箱笼堆满了小院子,郑和才满意道:“你让我多带些医家,我便在杭州府内寻了寻,倒也寻到了愿意跟着我出海的名医。”
他侧开身,将新招来的大夫唤至身边:“瞧,他二人还说,曾在你这里学过一日医术。”
顾长安一见,却是那长须的徐大夫与他的朋友老李。
徐大夫一见他就笑:“猫老爷,今日又要蹭你的光,去海外涨涨见识了。”
顾长安没想到会是他二人,不禁道:“徐李两位大夫,确实是府内不可多得的名医了。前些日子不少流民都是他二人从阎王手中抢命回来。”
郑和一听,更是满意。
倒是老李谦虚道:“这都多亏了猫老爷,我是没出多少力的。”
顾长安道:“李大夫莫要谦虚。只是出海一事,天长日久。你们家中可叮嘱好了?”
“我们都没成家,也没甚拖累。”徐大夫笑道,“为医者嘛,就是要行遍天下、医遍天下、学遍天下。等我二人去海外学了他们的医术,再回来传道受业。”
“两位都是有大志向的。”郑和笑道,“我船队里便有不少各地出色的大夫,一路上你们互相切磋,也不会无聊。”
又闲聊了几句,那王太监便道:“守备,时辰快到了。”
郑和一看日头,连忙道:“都这时间了,我得登船了。”
“您先稍等。”
顾长安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连忙留人又跑向二楼。
等他下楼,手里也捧了个盒子。
那盒子看起来就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木盒,是最不值钱的木头,却雕刻着无比精巧的图案。
郑和练了那么久的眼力,却没认出来那雕刻的是什么。
顾长安疾步走到他身边,就将盒子一股脑地塞给了郑和:“我不耽误您时间,使用之法都写好了。您在路上慢慢看。”
郑和点点头,将那木盒塞进袖袋之中,才拱了拱手:“小郎君保重。”
“您也保重。”顾长安道,“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记得带粮种回来啊。”
郑和失笑不已:“好。”
他说完便转过身,带着人走了。
能登大船的码头在河坊街的反方向,冬日好日头短,他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顾长安看着车马快步离开了河坊街,才有些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白七走到他身边,有些笨拙地揉了揉顾长安的脑袋:“担心什么,你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他会活着回来的。”
“希望吧。”顾长安说,“他毕竟快六十的人了,就怕在海上出现急症。”
郑和到底是怎么没的,历史上没有记载。甚至于他是否逝世在航行路中,也是个不确定的说法。
顾长安只能希望,他在盒子里塞的几株生灵草,真的能让人撑回来。
除此之外,他还找塔林定制了一个风暴瓶。
塔林前些时日在荒星上探测到一处矿脉,恰好能修补他破损的星舰外壳。这些时日他都在用星舰里的小型冶炼装置练矿。
一切都有机器代劳,他自己就整日无所事事地泡在万界互联中,只要是能蹭的饭,他就一顿不落。
顾长安就顺势问他,能不能制造一个预测天气的风暴瓶。
这东西在顾长安的时代,只是一个新鲜漂亮的装饰品。但在塔林手里,却确实成为了一个天气播报仪。
顾长安观察了几天,见预测确实准确,便也一股脑地塞进了木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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