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扫了他一眼,刚打了个呵欠,就听顾长安问他:“头发怎么湿着?”
他睡眼惺忪地仰头看着白七,伸手想拍拍侧面,结果一拍却拍了个空。
顾长安坐直身体,茫然地看了看,才站起身说:“去沙发,我给你吹头发。”
白七:“……”
他想说头发可以变干,但身体却已经很诚实的跟着顾长安走到了沙发前。
顾长安找出干毛巾,细细地给他擦头发。
他们家老虎精的头发又长又厚,湿漉漉地垂在腰际,将薄薄的中衣也打湿了。隔着半透明的白色中衣,能看见白七爷背部漂亮的蝴蝶骨,还有矫健的肌肉线条。
“衣服湿啦。”顾长安的声音带着些睡意,“一会儿你得换一件。”
“好。”白七点点头,“长安还困么?去睡吧。”
“给你吹干了再睡。”顾长安说,“忙了一天,你要休息一会儿吗?”
听了这话,白七蓦地有些紧张:“我们一会儿一起去休息?”
顾长安没有多想。他放下毛巾拿起吹风机,在吹风机的呼呼声中点了点头:“好。”
白七闻言,浑身都绷紧了:“一起睡?”
“我带虎虎睡啊。”顾长安说。
白七垂眸看向趴在脚边的小白虎,想了又想,才僵硬地点点头:“好吧。”
尺玉在一边,毫不留情地发出了嘲笑的喵喵声。
白七从来不于小猫咪计较,只有小心眼的小白虎一扑而上,与小小的金色猫团滚做了一团。
“幼稚喵!”
白七垂下眼恍若未闻。等顾长安放下了吹风机,他便主动将两只猫分开,自己抱着尺玉,又将小白虎递给顾长安:“走,我们去休息。”
顾长安接过胖乎乎的虎虎,与他一同上了楼。
天上阴云密布,猫咖里却暖如春日。
顾长安与小白虎沉在天鹅绒中,一起缓缓踏入梦乡。
……
一千公里之外,有单骑快马迎着风雪疾驰进北京城。
“军情机要,速速避让——”
快马疾入城中,行至皇城门外,那人翻身下马:“急报——”
王大伴拖着托盘,急急步入乾清宫:“陛下,福建有军情急报。”
朱瞻基一听,当即搁笔:“快给我!”
福建临海,先帝时期便有倭寇之患。现今有郑和宝船驻扎等风,福建海滨一事就更为重要。
他原以为如此加急的军报,必然与倭寇犯边有关。谁知打开托盘上的木箱一看,里面装着的却是三个圆柱形的物体。
物体下方则压着一道郑和的密信。
朱瞻基飞速略过问好的无用之语,看向信件后期的重点。
郑和在信中说:“……此物乃有间猫咖顾长安所赠,名为‘铜制望远镜’,以此物望之,可看千里之外,转动镜身,还可将远处景物拉至近前细观……”
朱瞻基看到这里,立刻伸手去拿望远镜。
那望远镜一入手,寒气便顺着手掌直上他的背脊。朱瞻基却顾不得这个,他观察着手里的望远镜。
因是铜制,略有些沉重了。上面的花纹雕刻得很是粗糙,朱瞻基不需要想,便知道负责制作的某只猫咪,当时定然是不耐烦了。
在粗糙潦草的铜柱体内,镶嵌的却是格外精细剔透的琉璃圆镜。这圆镜两头皆有,一头大些,一头略小。不知道这样的搭配又有何深意。
朱瞻基观察完毕,便将之举至眼前。
层云之上飞掠而过的飞鸟,连羽毛都那般清晰!
朱瞻基拿着望远镜一转身,就见王大伴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顿时怼到了自己眼前。他转动着镜身,就见王大伴的脸越拉越进,连他脸上的小痣都变得指甲那么大了!
放下望远镜一看,王大伴还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陛下?”
朱瞻基哈哈大笑,拿起郑和的迷信继续看:“另有一物,乃是预测天气之用,名为‘风暴瓶’。”
他放下信纸,往盒中一望,除了望远镜,哪里有其他?
“朕的风暴瓶呢!”
第74章 【三更】
风暴瓶?什么风暴瓶?
王大伴闻言一惊,连忙低头拱手:“陛下,这箱子未有别人动过啊。”
朱瞻基惊过之后也冷静了下来。这是呈给他的东西,料想也无人敢擅动。可郑和也不会欺他,专程提起风暴瓶,东西呢?
王大伴连忙道:“陛下,可要将送信之人传上来?”
朱瞻基皱着眉摆摆手:“暂且不用,朕再看看信。”
“风暴瓶型若垂胆、上锐下圆,乃是一琉璃胆式瓶。瓶口紧封,里面盛有透明液体。这些时日臣观察下来,发现此瓶液体清澈,便为晴天;液体朦胧,便是阴天;如若瓶中起漂浮的白色絮状物,那天气便如瓶中所示,是个下雪天。”
“此物神异,却又是以琉璃所制,透而易碎,格外珍贵。”
“而福建至北京路远天遥,加之此物对出海意义重大。便……”
“便不给陛下了。”
朱瞻基看到这儿,简直给气笑了。
怎么的呀!千里迢迢八百里加急,就是为了馋他?!
“不过铜制望远镜顾家郎君送了臣六具。臣携三具远航,另有三具,着可信之人呈送陛下。”
朱瞻基看着信连连点头。
许久后,他将郑和密信收好,对王大伴道:“宣杨士奇、张文弼、杨荣、吴中!”
见陛下一口气叫了这么多重臣,秉笔太监王大伴心中一突,连忙退出乾清宫。
两位杨大人都在内阁,小太监疾跑去文渊阁便能寻到人。吴中乃在工部,唯有英国公张文弼人在宫外。见陛下叫得急,王大伴连忙命人骑马去寻。
张文弼二十四岁便跟着父亲上了战场,此后三十年一直在马背上征战,三十多年身上大小伤不断,去年便卸了兵权加封左柱国,在京中疗养。平日里里若无军国要是,便只上大朝。
是以,他是最晚一个到乾清宫的。
他一踏入殿门,便觉气氛不对。
“陛下,臣来迟了。”他连忙躬身行礼。
“不迟、不迟。”朱瞻基摆摆手,“国公来得正好。你瞧,大家都在了。”
张文弼直起身,就见这些年年纪上去、脾气下来的杨士奇杨首辅,正罕见的一脸喜色。他冲张文弼招手道:“文弼你快来看看此物!”
他双手拿着一个铜制长筒:“你年轻时若有此物,哪里还会寻不见阿鲁台部!”
那是几年前张文弼出征漠北的事。大军已至答兰纳木儿河,却因迟迟寻不见阿鲁台部的踪迹,只得无功而返。
这是张文弼心中一大憾事,此时杨士奇提起,张文弼便笑道:“却是何种神物,能助我寻敌人踪迹?”
杨士奇捋了捋长须:“你看看便知。”
首辅都这样说了,张文弼又看了看朱瞻基。
朱瞻基笑道:“张国公快瞧瞧。此物日后定是你觉不离手的宝贝!”
陛下都这么讲了,张文弼连忙接过来,学着工部尚书吴中的模样一看:“陛下你怎得到我跟前了!”
朱瞻基闻言哈哈大笑:“你瞧瞧朕在哪儿?”
放下那铜柱,陛下还在御案后。拿起铜柱再看,陛下又近在眼前,连五官都放得无比大。
“此物、此物……!”
“此物乃是‘望远镜’,郑三宝八百里加急呈送上来。”朱瞻基道,“以国公之经验,可能瞧出此物之重?”
“望远镜……可能望千里之外?”张文弼忍不住道。
“国公尽可随心而试。”朱瞻基道。
张文弼连忙将视线投向殿外。
他身处乾清宫,可用望远镜,却能一眼瞧见乾清门上身着曳撒的侍卫们。甚至于连他们曳撒上的织金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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