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无心之所以误伤你,是因你假扮轩辕泽,又再度假扮骆擎宇,才会被我弟子间的纠葛波及到。
“在轩辕皇城内,与我相处的轩辕泽,都是你。”
听应无愁语气笃定,岑霜落别开视线,闭了下眼睛,缓缓点头。
“我是为了夺取应龙内丹,才假扮轩辕泽的,在皇城内意外遇到你,总不能直接表明身份,后来发生了一系列出乎意料的事情。”岑霜落忍不住解释道,“应龙内丹是我所盗,我认了,但取龙骨剑绝非我所愿。”
说这话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剥开了一般,毫无保留地坦白着之前所做的事情。
岑霜落深知他所行之事不算好事,欺骗、偷盗、伤人……他所做的每一桩都是应无愁这般品性高洁之人所不齿的。
如今如实坦白,岑霜落只觉得心里难受,他不敢看应无愁的眼睛,害怕看到对方失望的眼神。他身体微微颤抖,却还是强撑着说出一切。
应无愁见他如此害怕,不由心生怜惜。
应无愁发觉,他方才确实操之过急了。小螣蛟才刚成年不久,又不像他的徒弟们那般脑子不正常。
应无愁的弟子们没有基本的廉耻观,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喜好用在应无愁身上,完全不在意师尊是否能承受那堆活尸、头骨、虫子、灵药和雕塑。
但岑霜落不同,他的成长虽然坎坷,但并没有让他成为恶人。
岑霜落不会主动去害人,所做一切皆为自保,不小心伤人后还会愧疚,更愿意为了梦京百姓舍弃近在眼前的应龙内丹。
这样的好孩子,该温柔对待。
不能咄咄逼问,要谆谆善诱,让他毫无芥蒂地说出一切。
于是应无愁抬起手,轻轻抚摸岑霜落的长发,他柔声道:“你别害怕,我没有责怪你。”
岑霜落身体轻微的颤抖渐渐止住。
应无愁道:“我只是担心你再次不辞而别,听不到我想对你说的话。来,这边坐下,我们慢慢聊。”
他随手一招,两条鲨鱼雕塑飘了过来,成为二人的座椅。
这是当年试图抢占的海底行宫的海妖,被骆擎宇和琅玕联手做成雕塑,身上还有玄影剑的剑痕。
应无愁揽着岑霜落坐下,动作温柔,但手从未离开过岑霜落的腰。
岑霜落自是注意到这一点,可他也不想避开,就这样任由应无愁搂着。
“你不怪我?”岑霜落望着应无愁道。
应无愁挑眉,反问道:“为何要怪你?这话该我说才对。”
“我为何要怪你?”岑霜落不解道。
应无愁柔声道:“你忘了吗?当日藏今谷中,我见到了你的原身,你是一条螣蛟。”
应无愁取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透明鳞片,给岑霜落看:“你敢说,这不是你幼时掉的鳞片?”
幼生时的鳞片,岑霜落其实不太记得了。他早就在应无愁身上看到过这块鳞片,却只当是饰物,从未想过是自己的。
岑霜落前十八年都认为自己是人,怎会把这鳞片和自己划上等号。当他知道自己的真身时,一身鳞片早已坚硬得足以抵挡低阶法器的攻击,蜕下的皮稍加炼化便是一件顶级法衣,他哪里想得到,这般软软的,仿佛一捏就碎的鳞片,竟是自己的。
直到此刻应无愁提起,他才试着用真元查探了一下,发现鳞片上果然有他的气息,只是颇为稚嫩。
“这应是我刚出生掉落时的鳞片,师……你为何有这块鳞片?”岑霜落习惯性地想称呼应无愁为师尊,顿了一下才想到,他已经不需要伪装了。
应无愁道:“因为我一直在找你,如今总算找到你了。”
岑霜落不可置信地望着应无愁,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应无愁在找他?为什么?
应无愁浅笑道:“你是我亲手抱回藏今谷的,我本打算为你提供一个快乐的童年,却没想到意外横生,等我醒来时,已经找不到你了。”
“我的确是生于藏今谷,可是怎……”
岑霜落忽然想到,他出生时身边到处都是好吃的竹笋,竹林外有阵法保护,他在藏今谷内过得自由快乐。
藏今谷又不是螣蛟领地,若不是有人刻意种植,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玄玉竹。
“我带你回藏今谷,本该养育你长大,为你寻来各种宝物,助你修成龙。如今却要你颠沛流离,必须靠伪装身份才能得到本该我给你的东西,是我的疏忽。”应无愁柔声道。
“不,我不用你养!”岑霜落立刻警觉道。
他很感动于应无愁如此爱护自己,也开心应无愁这般在意他。但岑霜落总觉得这话题走向不对,仿佛再说几句,他就要成为应无愁的八弟子了,这绝非岑霜落所愿。
应无愁也发现有点装过了头,缓和了一下,才道:“确实,你比我想象得更加坚强。”
话题到这里僵住了,只因应无愁发现自己仿佛只会两种相处模式。
一种是暴露本性,对岑霜落做出这样那样不可描述的事情,但二人刚刚相认便这般作为,太过唐突。另一种便是应无愁平常表现出来的样子,对谁都是世外高人,对谁都是一副教导点化的语气。
没办法,教了七百年的徒弟,到了快穿世界也在传授世界主角做人的道理,见到条章鱼都忍不住要教人家识字,应无愁已经习惯做一名传道授业的师者,一时间竟改不了平时的习性。
应无愁闭上嘴,思索该如何巧妙地转换与岑霜落的关系,总不能再一副长辈的样子。
岑霜落也有心化解僵局,便开口问道:“师……应先生是在藏今谷内,见到弟子们后,才明白真相的吗?”
“应先生?”应无愁望着岑霜落,心想这称呼好像也不是很平辈。
“那,应前辈?”岑霜落试着改口,他无法称呼应无愁为师尊。
“暂时叫应先生吧。”应无愁咬牙认下这个称呼,“正是如你所说,我见到那两个孽徒,一点点反思,才想通此事。没想到我一直心心念念寻找的,竟就在我身边。”
岑霜落松了口气。
轩辕泽、琅玕还可以说是意外碰上应无愁,顺势而为,不算主动欺瞒。
唯独宁承影,是他怀着让应无愁与弟子自相残杀的想法刻意假扮,主动接近的,这件事不能让应无愁知道。
反观应无愁也想维持意外为岑霜落这个“陌生人”出气的善良形象,也闭口不提宁承影的事情。
二人心虚地达成了共识。
成功解决假扮的事情,岑霜落变得坦然了一些。
他大着胆子握住应无愁的手,认真道:“那日……我确实是无法控制药性,绝无唐突之意。”
应无愁顺着他的话安慰道:“莫要介怀,我也是因祸得福,靠双修收回了听觉鳞甲的力量。”
听到“双修”二字,岑霜落脸上一红。
没见到应无愁时,岑霜落脑子里能想出八百个如何对高冷师尊强取豪夺的方法,但见到应无愁之后,望着这张禁欲系的脸,这出尘的气质,岑霜落便不忍再对他行这般事情。
岑霜落只能避开双修不谈,用极为严肃的语气询问:“我意外吸收的鳞甲,本是应先生的法器吗?”
应无愁总觉得话题走向越来越偏,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聊一下双修的事情,他明确提到双修给他带来的好处很多,并定下未来成为固定双修伴侣的话题吗?为何逐渐变成严肃的修真心法教学?
他很想将话题改回来,可岑霜落望着他的眼神太过澄净,不含半点杂念,应无愁不方便主动暴露本性,只得顺着他的问题,解释了一下自己的修炼方式,以及七块鳞甲的事情。
“原来应先生沉睡前,将七块鳞甲藏于九州各地,”岑霜落道,“既然应先生想找回鳞甲,为何没在擎天剑派收回鳞甲?”
应无愁奇道:“擎天剑派有鳞甲吗?我并未将鳞甲放在擎天剑派。那里本是擎天剑派领地,若贸然安置了我的鳞甲,千百年后,会出现一条新的灵脉,培养出一个新的门派抢夺擎天剑派的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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