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在想什么?”
宴落帆回神,失笑道:“你回来弄出的阵仗太大,我敢说不过十日宴城主便会来兴师问罪。”无非就是‘你怎么对得起我家落落’一类,趁机拿人情敲好处。
他实为百年前郾城城主这件事只有熟人能猜到,其他的人很难将性别不同的二人联想在一起,不必多说,“最多后日,整个修真界就会有你见异思迁,麻木不仁的传闻。”
尤其是那个互为天命的预言,将会成为攻讦的最佳理由,还能打着是为殷辞月好的名号。
宴落帆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想通,决定添一把火,他仰起脸,带着狡黠的笑意:“等这七日一过,我们就回郾城。”
果然,一切都在按照预想发展,修真界的传闻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下更为声势浩大,有关比武招亲那日发生的事情,每路过一个茶馆便能听到个陌生的说法,什么“假面美人的刻意引诱”“殷辞月痛失道侣所以找了个替身玩物”,最接近事情真相的说法其实是“假面美人是当初郾城郡主的转生”。
不过最后那种说法怎么都带点粉饰太平的意思,被强硬压下,广为流传的其实是第一种和第二种说法的结合。
而在背后运作的宴城主这日又摔碎了不知多少瓷碗,一地狼藉,大发脾气:“殷辞月至今没有回信?”
那过来传信的小丫头怯生生地低着头:“听、听说姑爷整日和那个假面美人腻在一起,闭门不出,可能并不知晓风声。”
宴城主直接掀了桌子,无能怒吼:“滚。”
听到殷家那两人死之后他别提多高兴了,照这样殷辞月还不是被他们晏家紧攥手中?谁知竟出现无法使用灵气的变故,让他所有的打算付之一炬!现如今倒是强了,可用来将人抓住的宴落帆倒是个不争气的,说不见踪影就不见。
枉费他的多年培养。
这绝对不行,至少得让殷辞月掏出点好处才行。
想到这里他又将门给推开,询问守在门前的小丫头:“吩咐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小丫头毕恭毕敬地低垂着头,并将成果告知:“现在大家都说殷辞月是被合欢派的情爱给迷惑住了。”
宴城主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接着安排另一人:“继续朝合欢派那里送信,无论是否有回复,都不要停。”
“是。”
那人领了命令后推下。
一只只飞鹤带着信件飞往合欢派,不过几日的时间便堆积如山,其中宴城主的占很小一部分,不过被单独摘了出来放到一边,宴落帆闲来无事便会翻看几眼,里面的内容大差不差。
此刻他正躺在殷辞月亲手编织的藤椅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这几日不少人前来拜访全部都被拒之门外,就连想找小徒弟聊天的星希尊者都被寻了个借口哄走,就是因为这亮晶晶的刺眼脚铐。
“阿宴想不想喝水?”
宴落帆有气无力地偏过头去,随口回了句:“好啊。”
他目光先是落在殷辞月的手中的杯盏上,然后再落于那用力手腕,心中庆幸这作为衔接的锁链在自然情况下可以无限延伸,不然他们二人是真的要寸步不离了。
宴落帆伸出手去接,然而殷辞月却躲了过去。
宴落帆手落了空,“怎么了?”
殷辞月走到他的身边,将茶盏递到他的嘴边,将话题岔开:“阿宴打算如何处理宴城主?”
宴落帆喝了两口茶水,心中感叹殷辞月的好手艺,“让他和我的……父亲一样死去。”
这样才算是公平,中间那停顿完全是由于称呼上的不适应。
杯盏中的茶水被很快喝干净,宴落帆有些后知后觉,开玩笑道:“你这是把我当成废物来养吗?照这样下去,估计我离开你都活不下去……”
声音越来越小,剩下的话他讲不下去了,因为意识到这或许还真是殷辞月的目的。
没必要,真没必要,不过也不必因这种小事闹得不开心,宴落帆最后选择了纵容,他一直在因为各种原因退步,但并不为此烦恼。要说在小院里窝着唯一头疼的点便是——
“大白天的,这是做什么?”
殷辞月又寻到机会往他身上凑了,若只是亲个两口还行,总是没完没了的。
宴落帆原本出于舒服而松垮的衣袍在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被解得差不多,半挂在腰侧和手腕,只能保持原有的动作揉了揉自家道侣柔顺的墨发,无可奈何道:“这藤椅能撑住我们两个人?”
“可以。”
殷辞月说完这话后便含住了宴落帆的唇瓣,将那张惯会撒谎的嘴巴堵住,一同堕入沉迷。
经过这么多日,宴落帆也知道眼前人在意的点到底是什么,也乐意哄人高兴,殷辞月现在正在他锁骨上刻下痕迹,自然垂落的乌色长发拂过皮肤带来痒意,他在瑟缩后轻笑道:“我喜欢你。”
他家阿宴很少说这样直白的话,殷辞月一怔,然后将人抱得更紧:“我知道。”
可他很贪心,要当最重要的。
现在属于阿宴的那块玉珏已经全部变红,他很欢喜。
……
等到宴落帆昏昏沉沉醒过来,窗外天色已然黯淡,索性翻了个身继续将眼睛闭上。
长久搁置宴城主还有一条原因,那便是作为宴城主亲生骨肉的宴朝瑜那里,无法交代,虽然能大义凛然地说一些恩怨分明不该牵连的言语,可感情可不会是讲理的。
所以他又翻了个身,看着眼前睡眼恬静的殷辞月,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主角不如以前努力了,在临谷峪时明明会溜到后山去刻苦修炼,怎么还退步了?
“真好看。”
沉睡中的殷辞月褪去了浑身的尖锐冰寒,那张总是面无表情冒冷气的俊美脸蛋在此刻显露出柔软,应该是造物主最为自得的孩子,才会如何无可挑剔,就连长到疑似能撑住小木棍的黑沉眼睫都可爱。
没有任何不符合他审美的地方。
正当他欣赏得认真,殷辞月在睫毛轻颤后将眼睁开,他一直处于浅眠以方面应对意外,这时刚好对上视线:“我、我脸上有东西?”
宴落帆看着这副害羞模样的殷辞月,居然产生了名为怀念的情绪,他没忍住揉揉眼前那发烫的耳朵,假装恶狠狠:“你可记住了,我要是被雷劈死,绝对是你的错!”
殷辞月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一直等到七日结束,他们并没有按照原计划第一时间前往宴城主那里,主要是由于临谷峪掌门那里实在拖不下去了,若是再不赶过去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说不定会直接到合欢派提人。
同合欢派掌门告别,被用那种揶揄目光扫视好几眼,又被强行塞了几本典籍,最后心情复杂地离去。
刚到山门关,远远就望见那里堵了不少人,乌泱泱一大片。
宴落帆估摸着这都是过来道歉的,等到下灵兽果然不出所料,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是在互相推诿责任,便是说自己的可怜之处,对于真正的错误则是草草带过,压根没什么悔过之心,甚至极个别人物还在以所谓的同门情谊相压。
标准作死炮灰的行为。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许久未曾见面的临谷峪掌门出现了,云淡风轻地挥动衣袖将那些人翻倒在地,场面一派混乱,但在看清动手的人是谁后又立刻噤声。
“一人到刑司峰领一百八十八鞭,再滚去思过崖!”
那些弟子连辩驳也无,诺诺离去。
林掌门面带无奈:“这样你可满意?”
殷辞月不置可否,在微微颔首后喊了声“师父”,态度寻常,他从未对掌门突然闭关产生埋怨这种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他没有死
宴落帆对临谷峪掌门行礼, 却没兴趣加入或许会很严肃的对话,就说要到岚星峰那里逛一逛,毕竟有隐形锁链脚铐在, 殷辞月对他会离去的不安也稍有缓解, 对其暂时离开视线并没有阻拦。
直到他的背影在视线内彻底消失, 殷辞月才偏过头去,重新看向自己许久未见的师父:“我找到了悬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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