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拉动。
谢怀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身躯笔直。
方黎都不由得怔住了,心中打鼓,谢怀该不会是恢复修为了吧?不,不可能,他要是恢复修为了,怎么可能不动手?难道他还是个炼体的?
算你狠。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方黎索性往谢怀身上一靠,慵懒的挂在他的身上,一手搂着谢怀的腰,一手挑起谢怀的下巴,戏谑的道:“夫人好酒量。”
谢怀神色不动,垂眸睨着身侧的人,你的酒量倒是一般。
苍白的男子因为喝多了些,薄透的肌肤上隐有一层红晕,这般随意的靠在自己身上,眉梢眼角都是醉人的笑意……他并不知自己这般姿态,有多么诱人……却还偏生不服输的,要去做那调戏之事……
谢怀眸色暗了些。
傅君陵默默坐在一侧,端起酒杯,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说真的。
来之前他确实很是担心谢怀,外面的传言他也听了不少,有谢怀饱受折磨悲惨不已的版本,有谢怀曲意逢迎同流合污的版本……但无论哪个版本,魔尊都是嚣张霸道,谢怀都是非常可怜……
但今日一见,一个版本都不是。
魔尊……也许有那么点可爱的嚣张吧,但谢怀可看不出丝毫可怜来。
两人之间气氛诡异的平和,不,也不是那么平和,似乎暗流涌动?但要说有什么胁迫,那也是绝对没有的……
朋友不似朋友,情人不似情人。
总之,就是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有一点傅君陵从不怀疑,那就是谢怀,绝不可能和魔头同流合污,他能如现在这般和魔头还算,咳,还算和平共处,只能说明魔头可能和传言不同。
星月宫之事他也有所耳闻,如今看来,云间阙那边传出的版本才是真的,甚至,也许就是谢怀授意的也说不定……没想到这魔头倒也有这样一面,虽行为乖张肆意,却还会做救人的事……
至于这魔头今日……
言行举止确实轻佻,但却莫名的,让人反感不起来,倒像是本意并非如此……谢怀大约也是看出这点,所以才故意顺着对方来,这一番对饮……委实不好说是谁调戏谁。
难道还真如传言中说的,魔头深爱玉仪君,为他无法自拔了?可这个说法也未免太荒谬了!
罢了罢了。
既然谢怀在魔头那过的好的很,自己也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只是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谢怀在魔头那里待的越久,对他越是不利,他总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傅君陵趁方黎不备,暗暗对谢怀眼神示意,想要单独一见,听听谢怀的意思。
有些话当着方黎的面,肯定是不方便说的。
方黎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谢怀身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就是为了寻个发作的机会,以彰显自己魔头的跋扈嚣张,只可惜谢怀一直稳的很,傅君陵也从容又识趣……
到底是哪里不对?傅君陵身为谢怀两肋插刀的好友,见到自己这样轻辱谢怀,不该是如此淡定的啊?
正在方黎有些苦恼的时候,他看到……傅君陵在悄悄对谢怀使眼色……
好啊。
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呢。
正愁没有发作的机会,你就送上门来了!我就知道,你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方黎倏的抬起眼睛,阴冷的瞅着傅君陵,凉凉道:“傅楼主在看什么?莫不是看上我的夫人了?”
傅君陵:“……”
方黎慵懒的一撑谢怀坐起来,阴恻恻的威胁:“再看多看一眼,就挖了你眼睛。”
眼看现场气氛有些凝滞,方黎总算扬眉吐气,怎么样,怕不怕?……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
谢怀一把按住方黎的手,将他拉了回来,语气清冷淡淡道:“尊上放心,傅兄绝对不会看上我。”
见谢怀先开口澄清了,傅君陵从震惊中回过神,也连连摆手,唯恐解释慢了:“尊上不要误会,我和谢兄只是朋友而已,对他绝无半分非分之想。”
方黎:“……”
谁要听你们两个解释了???
喜不喜欢重要吗?
重要的是我在挑衅你啊!你身为谢怀的至交好友,看到他被我这魔头强迫,你又被我这样言语威胁,是男人就该揭案而起吧?
还有谢怀你,你又解释个什么?
今天这酒是喝不下去了。
方黎一甩衣袖站了起来,冷冷道:“本尊乏了。”
傅君陵深谙待客之道,起身笑道:“在下已备好了雅间,可供尊上休息。”
方黎跟着傅君陵来到房门前,一把抓住谢怀的手,咬牙一字字道:“夫人自然也和本尊住一间了。”
傅君陵看着两人联袂而入,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这才露出一丝不安之色。
魔头确实和传言有所不同,难怪谢怀会……但自古正邪不两立,不论魔头是什么样的人,亦或者现在有什么改变,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注定不为正道仙门所容。
且魔头当初围攻云间阙抢人,这仇怨结的委实有些大,若谢怀真的动了心,恐怕左右为难的会是他啊……
傅君陵来回踱步,幽幽叹了口气。
许是自己想多了。
谢怀何等冷静自持的人,怎可能因魔头稍微巧言令色,就喜欢上魔头呢?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不清楚内情,还是不要妄自猜测为好。
也许,谢怀只是在同魔头虚与委蛇,另有苦衷!
……………
方黎关上房门。
心道这是自己唯一挽回的机会了。
‘当面轻辱’这一条是走不通了,但我和谢怀同处一室、共度一夜,会发生什么傅楼主你想想看?营救谢怀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忍心看你好友受这般屈辱吗?!
至于和谢怀同寝,方黎早已习惯,和好兄弟睡一张铺子差不多,这么多次都过来了,这总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天游船上的客房豪奢的很,床也是很宽敞,睡两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方黎有了少许醉意,且心情不是很好,所以话都不说一句,径自往床上一躺,就开始闭眼睡觉了。
谢怀望着方黎的背影,许久,低低一笑。
你既要演给傅君陵看,我这般配合你,你倒是还不高兴了……
怎的?只许你装模作样的演戏,就不准我也演一演了?
而且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要闹这一出?
谢怀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人,看似什么都挂在脸上,但真实心思,却总让人捉摸不透。
方黎一路颠簸本有些疲倦,今日又喝了些酒,此刻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就沉沉睡了去。
他难得睡的这么沉。
梦中似在无边海浪中沉浮,微凉沁人的海水泡着他,很舒服。
忽的,黑暗中,好似有藤蔓缠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将他往海底深处拽去,那藤蔓热的如同烧红的烙铁,冰冷与炙热交织在一起,他拼命的想要从这里逃离,但怎么都挣脱不了……
方黎扑腾了几下,惊的睁开了眼睛,然后蓦地对上一双……幽暗的双眸。
他的手腕被谢怀死死的捏着,男人从上而下俯望着他,似是黑暗中等待择人而噬的野兽。
方黎的睡意霎时就没了,他一个激灵,现在的谢怀,和那次一样……
不会吧?
只怪这个世界没有手机,否则他非得给自己定十个闹钟提醒,一月一次的发作期到了!而自己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好在谢怀这次就在身边,吃一堑长一智,他绝不至于犯上次那样的错误!
但让方黎有些不解的是……
上次毕竟是耽误了七天,谢怀那样还情有可原,按理说这次才刚刚发作,谢怀应该不至于就这样啊?他引以为傲的极致定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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