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芳仍是摇头,“抱歉,北冥门规,女子不得与男子共处一室,既然姑娘来了北冥,就得遵守规定,否则还请下船。”
柳画鸢为了去看热闹立马改口:“你说的对,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跟男人共处一室太不像话了。”
语罢,对楚贺二人一挤眼,“你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贺凉水没好气:“滚蛋吧你。”他不用担心柳画鸢出事,有001罩着,她上天入地都能横着走。
推开门,贺凉水打量这间客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普通客栈客房还要精致一些,一应器皿用具,无不工巧别致。
贺凉水取下帷帽,拿起一方雕刻花鸟的砚台赏玩,“这北冥是不是很有钱?”
“是吧。”楚孤逸道,“靠海吃海,北冥护佑沿海一方城池百姓,每年北海二十多个城池都会向北冥送去供奉。五百年前,鲛族投靠北冥,据说每年盛产的珍珠有一座小山,运往大陆各地贩卖。”
贺凉水放下砚台,“怪不得北冥女子一个个仙气飘飘,脚不沾地,都是被养出来的。”
“贺先生,你还晕吗?”
“还行,看不见海就行。”
楚孤逸打开窗户,“你看。”
贺凉水下意识侧头一看,人就倒了。
楚孤逸抱住他,放在床上,说:“别怕,有我在。”
贺凉水有气无力地捶他,“你就是故意的,你学坏了!”
那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楚孤逸跟他闹了会儿,蓦然停下动作,一把将贺凉水拽起来,掌心拍向床铺,倏地一道与之对抗的灵气自床板透出,二者相击,哗然巨响——
下一秒,床铺底下跃出一道黑色身影。
贺凉水:“??”
那身影迅疾挪闪,险险避过楚孤逸的下一掌,到了窗前,似是准备随时跳窗。贺凉水看清他的面貌:“贺泠?!”
准确来说,是看到了铁面具。
贺泠竟藏在这间客舱的床板下面。
那他刚才跟楚孤逸的玩闹,岂不是都被听去了?
贺凉水囧住了。还好他没跟楚孤逸做太过分的事。
楚孤逸剑指贺泠:“你为何藏在我跟贺先生的床铺下偷听?”
贺泠:“……我没有偷听,我不知你们会休憩在这间客舱。”
“那你为何混上船?意欲何为?”
“难不成是想见我?”贺凉水喜滋滋插嘴。
楚孤逸看向贺泠的目光更冷了。
贺泠眉梢一抽,“我想去北冥。”
“还在调查炎毒的事?”贺凉水问,“现在基本可以确认,是琴若欢搞的鬼。”
这么大面积的祸害又胆敢嫁祸血魔宗,这样的手段,实非普通魔修能做到。只有当今炼魔境情魔宗的宗主琴若欢能做到。
没有什么事是他琴若欢做不出的。
贺泠道:“我知道是琴若欢。”
“那你还不回去复命?就算要报仇,凭你一个人也不行啊。”
“我不是去报仇。”贺泠比大多数正道修士有自知之明多了,当然不会冒然前去单挑琴若欢,他沉吟道,“我收到了小夙的传音,他在北冥。”
“小夙?”贺凉水脑中浮现出那个一身黑,穿银靴,手中一把无柄弯刀,总是笑得没心没肺风流恣意的魔修,“他在北冥?他被北冥抓住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与他的传音在七天前,这几天传音就断了。”
“这几天大家的传音都不能用。”贺凉水道,“北冥的船能来,还是靠的飞鸽传书。你怎么不直接御剑去北冥?”
贺泠道:“茫茫大海,去哪儿找?”
北冥是一座海岛,还是一座被隐藏起来的海岛,如果无人接引,没有去过的人很难找到。便是去过几回的青霄南斗,也不敢在茫茫大海中轻易去寻。
贺泠留在落霞镇,想来就是为了寻找去北冥的机会。
贺凉水叹道:“那个小夙惨了。”
“为何?”贺泠蹙眉,“你知道什么?”
“他对女人过敏,北冥遍地都是女人啊!”
“……”
“他很有可能已经过敏休克,醒来看到女人,又过敏休克,周而复始。”贺凉水越想越觉得可怜,唱起了凉凉。
“……”贺泠没问休克是什么,肯定是个不好的形容。
贺凉水忽又想起问:“你在落霞镇,有再见到那个阴奴吗?”
“阴奴?”
“就是你追杀的那个小天女。”
“没有。你终于知道她是阴奴了。”贺泠语带讽刺。
“你也不早告诉我。”贺凉水没好气,“你要是早告诉我跟楚孤逸,我们肯定早就猜到是琴若欢在捣鬼了。”
楚孤逸接触的人当中,只有琴若欢在炼制阴奴。
贺泠冷冷道:“我没有必要向你们透露太多。”
贺凉水:“你真可爱,明明已经向我们透露这么多了。”
“……”贺泠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贺凉水噎死。
“可爱?”楚孤逸面色不悦。
贺凉水完全不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却也知道弟弟醋了,摸了摸楚孤逸的俊脸,“你也可爱。你是大可爱,贺泠是小可爱。”
大小可爱都无语了。
外面忽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贺凉水噤声,竖起耳朵,只听外面弟子说着“检查”“魔修”等话,心头一惊。
楚孤逸道:“他们发现船上有魔修了。”
贺凉水指指自己,“那不就是我?”又指指贺泠,“还有你。”
贺泠道:“如果不是与楚孤逸相击的那一掌,我不会动用真气。”
魔修藏得再好,用了真气就有可能暴露魔气,进而被辟邪罗盘勘测到。操蛋的是,南斗弟子几乎人手一个辟邪罗盘。
贺凉水吃了隐息丹,又带着磁石,暂时不用怕那辟邪罗盘。贺泠靠闭气来隐藏自己,此时也是不能了。
贺凉水连忙拿出隐息丹倒出两粒给贺泠,“都吃了。”
贺泠也不装清高,一口抿了,贺凉水又把磁石塞给他,道:“我有楚孤逸就行。你快藏起来。”
这话楚孤逸爱听,将暝重新化成戒指戴在贺凉水手上,“没事。”
眼睁睁看着“求婚”场面的贺泠:“……”
贺凉水赶他:“愣着做什么?快躲回床板——”
床板已经塌了,碎了。
“没事,还有被子,你藏在被子下面。”贺凉水拉着贺泠,一股脑把人塞进凹陷的床板中,盖上被子,自己坐在床边,拉了拉床帐,意图遮挡。
咚咚,敲门声如约而至,辟邪罗盘找过来了。
等贺凉水摆好姿势,楚孤逸这才去开门,门外南斗弟子道:“楚公子,不好意思,辟邪罗盘勘测到这边有魔修的气息,可否让我们检查一下?”
“这间客舱只有我跟贺先生。”楚孤逸言之凿凿。
既然楚孤逸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只有他跟贺公子,南斗弟子为防万一,探头往里瞅了一眼。楚孤逸大大方方让开身。
南斗弟子只见贺凉水坐在床边,用床帐遮着半边身,欲说还休,目光盈盈:“这里只有我跟楚孤逸两个人。”
他们视线一顿,“你们的床……”
“不小心玩塌了。”
南斗弟子唰地从耳根红到脖颈,“啊,这、这样啊,打扰了。”
贺凉水后知后觉说了不得了的话,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他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了。”
“是我们打扰了,告辞,你们继续!”几人同手同脚去别处检查。
“……”继续什么啊继续!清誉都没了。
望着塌陷的床板,贺凉水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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