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宽笑意一僵,“子车兄有何高见?”
“见了才能知道。”子车良猛地刺出一剑,直指尾随楚孤逸等人而来的仙门弟子当中。
贺凉水摇扇微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子车良一眼就看出来弟子当中混了一个非人之物,徐平宽还傻在原地。太极掌门仔细端详楚孤逸,纵然老眼昏花,眉头却是越蹙越紧。
贺凉水笑问:“太极掌门,你还会看面相?”
太极掌门未置可否,沉着脸不说话。
那厉鬼在子车良的剑下居然游刃有余,子车良一个不防,就让对方逃跑。众人立时御剑追去。掌门一去,底下弟子自是跟上,乌泱泱一群人,就像一群还林的鸟。
楚孤逸御剑载着贺凉水,在雪岭中兜转,落在一片墓地中。
厉鬼倏然不见,仿佛只是为了引他们至此。
子车良握剑四顾,脸色逐渐沉下来,走到一块墓碑前,伸手拂去上面雪。安俊问:“师父,你怎么了?”
子车良道:“这是你十七师叔的墓。”
安俊茫然。
子车良苦笑:“你没见过他。还有你十五师叔,九师叔,当年,都是跟我很要好的……”
安俊错愕地问:“他们为何在此?”
子车良沉默。
随之而来的几位掌门也一同沉默了,各自走到自己熟悉的墓碑前,有人眉间隐痛,有人至今愤懑,还有人叹息不止。
尤其是太极掌门,他老泪潸然落下:“我太极门近百人,包括我三个亲传弟子,全都……”
场面一时极度悲恸。
在场的弟子大多是入门不久的,最大的不过三十多,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凉水背脊的寒意越来越重,就像背着一块冰,他如此,楚孤逸的脸更是不易察觉的转冷。那只厉鬼为什么要将他们引到这里?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捏紧手指,本能觉得自己不该问,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这里埋的,都是仙门弟子?”楚孤逸问出了口。
子车良猛然惊醒似的,“好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大家别太难过,眼下仙盟大会要紧。”
太极掌门人老了,一悲痛就难以抑制,他扶着墓碑,嗓音枯哑:“就算二十多年过去,那般惨烈的景象,在我眼前还是历历在目啊。”
楚孤逸问:“是谁杀了他们?”
“小楚!”子车良厉声道,“别问了。”
太极掌门颤颤巍巍看向楚孤逸,浑浊的眼珠子陡然瞪大了,“……是你?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安俊:雷电公公!来吧,把我变成卷毛!要比楚孤逸帅!
噼里啪啦——霹雳咔嚓——
安俊:
邓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呼呼呼吼吼吼咔咔咔!!!
第184章 影像
“楚恒,是你?!”太极掌门浑厚的嗓音惊雷般炸起。
冰天雪地的山谷中阴风阵阵,墓碑林立,闻言的掌门们无不打了一个哆嗦。
徐平宽最为心虚,瞪直了眼,愣是无法为徒弟辩解半句。
子车良喝道:“太极掌门,你眼花了不成?这是青霄派的楚孤逸!”
谁不认识青霄派的楚孤逸?纵然他们多年前见过楚恒,音容笑貌早已消失在记忆长河中,若不是今夜偶然至此,哪里会想到楚恒,毕竟——
“楚恒已经死了。”子车良道,“太极掌门就是伤心,也不该胡乱指认。”
太极掌门花白胡子乱颤,塌陷的眼皮下,浑浊的眼珠紧盯楚孤逸的脸,嗫嚅半晌道:“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子车良道:“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太极掌门不必过多忧虑。”
其他掌门原本只觉楚孤逸是个少年成名的青年才俊,太极掌门这么一唬,他们再看楚孤逸,也多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贺凉水捏紧扇子,眉心紧蹙,照这发展趋势,就好像大家都跟楚恒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墓地中埋葬的仙门弟子,难道都是楚恒杀的?
……怎么可能?
楚孤逸双手紧握成拳,还想问什么,被子车良以严厉的眼神制止,边朝徐平宽使眼色。
徐平宽如梦初醒,如果楚孤逸的身份被揭穿,青霄派难辞其咎。他立即摆出掌门风范:“楚孤逸,一边儿去别说话。”
贺凉水也怕这傻弟弟一股脑把底儿都掏光了,连忙拉过人。
林松烟轻声道:“师弟,你别多想。”
这么一大块墓地,林立的墓碑几乎看不到尽头,还有各位掌门不一的态度,让人多想的地方实在太多。林松烟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墓地一时寂然,整座千枯岭唯余风雪肆虐,与天上一轮明月。
清清冷冷,凄凄切切。
诸位掌门吊唁片刻,子车良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天山还有亡魂未散,但不知先前所遇之魂是何门何派,可有人认出?”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么多年过去,各门各派的弟子服都变了三四套,从穿着打扮上来判断,并不能确定那厉鬼的身份。
“罢了。”子车良又道,“无论何门何派,理应渡他入轮回才是。”
于是众人开始满山找鬼,贺凉水是理解不能的,见了鬼他躲都来不及,也只有这些修士不怕鬼。
这鬼还真不止三四个,能活到现在的那都是相当难缠的,不过仙门这么多人,除个鬼绰绰有余。
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血皇天哪里去了?
贺凉水紧跟楚孤逸,猜测道:“你说血皇天会不会掉黑洞里去了?”
“黑洞?”楚孤逸不解。
“就是一个很大很黑的洞,掉进去之后可能会穿到异世界。”
“?”
“或者他掉茅坑里去了。”
楚孤逸不置可否,他对血皇天去了哪里,掉没掉茅坑并不感兴趣。
贺凉水努力逗他开心,“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楚孤逸的心思还飘在墓地上,但对贺凉水的话,他是过了脑子的。
“你说血皇天有那么多女人,他自己也不是节制的人,又喜欢小孩子,按理说,他应该有一大堆自己的孩子。”
楚孤逸一愣,点头,“说的是。”
“那他为什么一个亲生孩子都没有?”
楚孤逸想不出来,“不知道。”
贺凉水煞有其事:“我怀疑他的精子有问题,不能让女人受孕。”
在第一次上生理课的时候,贺凉水就给楚孤逸讲过精子卵子,楚孤逸还记得,“那又如何?”
血皇天的精子,跟他们又没关系。
但贺凉水八卦,“如果他的精子有问题,那表示,他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就绝后了耶。难道这不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
楚孤逸:“我的精子没问题,我也绝后了。”
贺凉水:“……”
贺凉水口是心非:“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楚孤逸冷了脸,“贺先生,我不喜欢听这种话。”
像楚孤逸这么正直又正直的人,跟人谈了恋爱,那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怀疑他的真心,就是一种侮辱。
贺凉水自知说错,哄道:“你后悔也来不及,我吃定你了。”
楚孤逸不知想到什么,脸颊在夜色下泛出不明显的红晕,“贺先生想怎么‘吃’都行。”
“……”贺凉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弟弟的精虫爬到脑子里去了。
两人这边喁喁私语,前方忽然传来数道回音与诡谲的笑声。弟子们纷纷亮剑,与那几道鬼影缠斗。
楚孤逸神色一凛,挡在贺凉水身前,观察周围。
不知不觉间,他们被鬼影引入了一条狭窄的天堑之中,峭壁陡直,不时落下细碎的石子与雪块,崖壁之下,天幕仿佛成了一条靛蓝的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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