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究竟如何出宫成了一个迷,皇太后震怒,责成禁军统领将当夜当值所有当班的近卫全数问罪下狱,禁军统领秦怀刚大怒,当面顶撞皇太后道:“当夜近卫都有记录,钥匙亦在宫内职司太监手中,落钥后并无人进出,当值禁军侍卫无过,岂能轻易问罪?请太后娘娘按国法办事!”
孙太后大怒,隔着垂帘问秦怀刚:“吾乃天子之母,难道不能宣谕处置失职罪人?”
秦怀刚冷笑:“皇太后自是可代年幼天子宣谕,但如今既然天子不语,圣意则不欲追究忠心侍奉君上的侍卫,此即为天子旨意。君上仁厚,太后娘娘难道是想要违旨吗?若一定要处置禁军当值侍卫,插手军务,请太后娘娘等辅政亲王端王爷回京,再行钧令吧!”
孙太后冷笑一声:“秦统领一意孤行要抗旨不遵,那就等端王回宫再处置,哀家倒要看看你这统领,还能当几日,只不要连累家眷九族才好!”
皇太后盛怒离开,秦怀刚却也并不惧怕,出了殿只命左右:“立刻写信给端王爷,将此事写清楚,按绝密紧急军情,星夜飞送,请端王回京。”
副将连忙应了命人去传心腹军师来拟信,又笑着问秦怀刚:“说起来也实是古怪,按这情况,皇上除非能飞天遁地,否则如何能出宫?内城九门,都是我们心腹将士,绝不可能真的有此胆子擅自不禀,放皇上出宫,谁敢担这天大的责任?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能插手收买他们。”
秦怀刚冷哼一声:“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小皇帝这是和太后过不去,中间还夹着安国公和端柔长公主的事,安国公当年也是掌过军的,哪有那么简单。咱们不去做炮灰,还是请端王速速回京。我看这宫里接二连三的出问题,端王再不回来,怕要出大事。皇上出宫一事,此事机密,不许外泄,吩咐涉事的兄弟们都闭好嘴了,小心掉脑袋。另外,命人去与季相爷通气,皇太后想要免了老子?她还真以为小皇帝在她手里,她就真的能插手军务,任免大将了?”
“妈个辣子,连小皇帝都不怕她敢微行出宫了,她还能借着小皇帝的威势多久?没我们王爷,她能再废立皇帝?”
秦怀刚狠狠吐了一口口水:“我呸!”
第39章 风湿痛
辅政左右相是清晨进宫面见的孙太后, 孙太后仍然在盛怒之下,细细数落了一回皇上这次擅自微行出宫,鱼龙白服, 不顾礼法, 私邀承恩侯嫡女去庄子, 嬉游玩乐的过错,承恩侯在一旁自然也少不得说了安国公和端柔大长公主推波助澜的罪状。
孙太后又森然道:“哀家命秦统领严查问责, 将宫门当班渎职侍卫下狱拷问,秦统领竟然也抗旨不尊,哀家看这秦怀刚这禁军统领, 也是要做到头了, 两位相爷务必要责成兵部, 罢免秦怀刚问罪!”
季同贞与张辰英两位相爷面面相觑, 张辰英是个老狐狸,早已摸摸胡须道:“太后娘娘息怒,禁军统领撤换, 绝非小事,还是等端王回来再处,承恩侯您也多劝劝娘娘, 禁军是随意能问罪的吗?你们就不怕宫防生变?”
承恩侯一怔,张辰英看孙恒这样, 便知道他竟未想到这一点,孤儿寡母,竟然也敢在手握实权的禁军统领跟前放话要问罪, 这还得亏秦怀刚还算忠心, 但凡缺点脑子热血上涌,就能搞出来个当场宫变, 血溅宫廷,到时候哪里都救援不及,承恩侯这是飘了啊。
季同贞又道:“再者,娘娘,无故撤换禁军统领。势必对朝臣也要有个交代,问起来只说是渎职,如何渎职?皇上出宫的事如今只是我们几人知晓,若是传扬出去,事情又涉承恩侯府上的千金闺誉,更为不妥了。”
孙太后当然知道不能如实说,找内阁两位辅政大臣来,原本就是想着如何找个罪名将秦怀刚给罚了,出了这口气,如今看季同贞和张辰英这口气,竟然真不能?难道她这皇太后的面子,就这么被秦怀刚扔在地上踩了,也只能忍下这口气?有了第一个,今后还会有无数个!
她冷冷道:“难道顶撞哀家,就这么算了?还有皇上微行出宫,嬉游无度,此为昏君之相!”
季同贞又与张辰英对视一眼,齐齐叹气,季同贞道:“太后娘娘难道是想要再行废立?”
孙太后一愣,屋内全都悚然,孙太后张了张嘴,没说话,心下其实觉得皇上如今这么不听管束,不若再立一个听话的,却又知道这话不能乱说。
季同贞徐徐道:“且不说宗室之间再择年幼皇子,品性未知,埋下朝堂动荡的隐患。只说皇上天禀聪明,综览强识,又一向恭俭宽仁。太后轻言废立,却拿不出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皇上是天子,又不是宫妃,缘何不能出宫?去的又是大长公主的庄子,也有安国公派遣侍卫相护,谈不上什么不合规矩之处,现有本朝太宗就极喜微服私访的前例在,以擅自出宫为由废立绝不可能。皇上只是尚未亲政,并不是连出宫到皇亲府上游乐都不能。”
孙太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季同贞又道:“若是以此为由废帝,来日史书记载,那是要贻笑后世的,更对太后您的清名有损,后人只会怀疑少帝是否被幽禁,太后挟天子以令……”
承恩侯上前打断道:“太后娘娘并无此意,只是对安国公、端柔大长公主和欧阳驸马引诱皇上不学好十分恼怒,皇上少未更事,他们引帝微行,冶游无度,该当问罪!”
季同贞道:“此事不宜宣扬,稍稍罚俸即可。娘娘,此事只宜大事化小,皇上年方十二,日日研习朝政,总有枯燥无聊之时,这偶尔出宫散散心,陪侍同游的还是未来的皇后,帝后和谐,此乃朝廷之福。娘娘一向抚育天子有功,莫要在此等小事上过于苛责,寒了皇上的心,伤了母子之情。我看皇上如今对朝政也颇有见解,既然长日无聊,不若着司礼监送入奏折呈御览,请皇上试着亲自批阅一些奏折,以免再像昨日这般闲极生事。”
孙太后一听越发不满,却只能勉强道:“哀家知道了,那即命罚俸三年,卫凡君引诱教唆皇上不学好,打上二十板子,革去伴读之职,逐出宫去,以后不许他进宫!”
季同贞倒也没在这小事上和太后过不去:“娘娘想得通便好,请娘娘回宫后,还是小心与皇上和缓关系,修复母子之情,莫要让外人趁虚而入才好。”
季同贞长长吁了一口气,又劝道:“皇上大了,娘娘若是再以管束孩童一般的管束天子,终究是不妥的。”毕竟之前,他也看走眼了,以为皇上还是孩童,自己何尝不是和太后一样目光短浅了?承恩侯府和太后,如今看来,只想着如何管束控制皇帝,却没想过皇上总有亲政之时,这般天资,岂能一味压制?只能徐徐取得皇上信重,方能图长久未来。
孙太后有些不满,但想起昨夜萧偃老老实实跪在堂前请罪的样子,没说什么,只道:“哀家知道了。”
送走两位相爷,孙太后对承恩侯抱怨道:“到最后竟是雷声大雨点小,白白受了那秦怀刚一场气!如此不济事!待端王回来,哀家定要告上一状。”
承恩侯看了看周围都是孙太后心腹宫人,低声道:“娘娘,您真相信端王和您一条心?那秦怀刚如此强硬,还不是仗着端王的势吗?皇上不从宫门进出,难道还能飞出去不成,守城军士,定有猫腻,是否端王另有谋算?”
孙太后一怔,想了想摇头:“端王若有想法,先帝薨时就该做了,何至于现在,你不必想太多,那秦怀刚只会打仗,不会说话,罢了不和他计较。季相说得也有理,且忍了这次罢了,只是雪霄那丫头……如今如何处置?”
孙太后冷了脸下来,承恩侯道:“端柔大长公主送她回去的,明面上也不能宣扬出去,我只禁了她的足,让她抄女训罢了。”
孙太后摇了摇头,冷声道:“换人吧,不听话的,进了宫也不是助力。我看那丫头每次进宫,和皇上都只是面上淡淡,还担心以后她不得皇上欢心,想着是不是再多养几个陪房宫女。如今她竟然能引得皇上微行出宫,带她去那风月之地!婚前就如此妄行,将来进宫做了皇后,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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