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中原的女子说起话来都要拐上几道弯,若是放到江湖上,感到不顺心的话恐怕一把剑就砍过来了。
江怀无低下头,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魏淮沉默了,他突然觉得形象太深入人心也不好。
就像现在,他竟有一种有口难辩的感觉。
“我没有那样想……”挣扎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江怀无盯着他不说话,眼里露出一种海纳百川的包容感。
“……”算了。
第74章
“对了,我们再等一天,等你的脚完全好,我们就上路。”江怀无熬完药突然想到刚刚在城里的见闻,保险起见还是早点走的好,“刚刚我在药铺门口看见官兵似乎是在搜查,或许会搜到山上来。”
“你的身份不方便,我们早些离开,避免和他们碰面。”
魏淮心里咯噔一声,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好。”
“……你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人吗?”
江怀无见她面带忧愁的望着自己,顿了顿,随后淡然道:“你别担心,他们找的是个男人。”
“只是保险起见我才提议早点走,没什么大事,你安心养病。”
找的是男人不是更应该担心了么。
魏淮眼神微动,将端起的药暂且放到一旁,他还不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人跟着你?”
见他将药放到一旁,江怀无不赞同的视线立刻就扫了过去,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魏淮的疑问,只好继续回答,“没有,我专门绕了几圈的,没人跟着。”
她是真的害怕被抓回去,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再三确认才能安心,可想而知没逃出来之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江怀无看着魏淮松了口气的样子,内心对于要抓她回去的那家人更愤怒几分。
魏淮表面上安心,实际上却更加忧虑。这座城市不算大,药铺一共就那么几家,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旦开始搜查最近几天去买过治疗内伤的药物的人,江怀无这个生面孔一定逃不掉,到时候恐怕通缉的人又要多一个。
必须尽快离开……
“该喝药了。”江怀无干咳两声,唤回魏淮的思绪,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被放到一边的药碗,然后凝视着魏淮。
“……”
魏淮端起碗一干而尽。
那股视线总算消失了。
随后他默默摸出两个果脯塞进嘴里。
果然不论是治风寒的药,还是治内伤的药,都是那么的难喝。
……
啧,一个年纪轻轻的,怎么这压迫感比他母后还要强烈。
——
又过了一天,魏淮和江怀无收拾包裹准备离开祁县。
他们起了个大早,准备乘着清早尽快离开,以免迟则生变。
清早的人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城门口的官兵睡眼惺忪却依旧强打精神,视线在每个进出城门的人脸上来回扫荡。
魏淮观察了一会,确定他们的视线主要都放在男性的脸上,对女人则松懈的多,稍稍安下心来。
昨天,他特意叫江怀无带回来一些胭脂花钿,今早将自己的脸细细装扮一番,脖子上也戴了护颈,确保自己显露在外的地方看不出一点男性特征,除了自己有些扎眼的身高以外。
但魏淮觉得,只要站在江怀无身边,就不算突兀。
现在,就是这些准备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祁县城内。
永安药铺。
“让开让开!都让开!”熟悉的官兵从街头冲过来,硬生生从拥挤的人群小贩中开出一条路,占据了药房整个门口。
“这……各位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药铺老板擦擦脑袋上的汗,他年纪大了,受不住这样三天两头的折磨,“上次那个人我是真的没见过啊。”
“今儿个来,不问你这个!”依旧是那个头领,与前些年相比,这次又多了些焦躁,语气中掩藏不住的急切与躁动,“我问你,最近有没有人来你这里买过治疗内伤的药?”
头领想起今早县主给他下达的最后通牒,心中万分惊恐,天还不亮就上街一家一家的搜查,这次若是还搜不到,只怕自己回去没有好果子吃,“如实招来!”
“这……”老头吓了一跳,在头领欲择人而噬的目光下身体忍不住细细颤抖,“有,有的……”
“都有谁!”头领一拍桌子,本就不结实的木桌“咔嚓——”一声桌面裂了个大缝,随后一条桌腿也跟着不堪重负的断裂,整张桌子侧倾着摔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但此刻,都没人去关心这张老旧的终于走到尽头的桌子。
头领的目光愈发凶恶,老板的身体越发颤抖,干裂的嘴唇上下颤抖了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字。
气氛剑拔弩张,就要头领眼看着将要忍不住挥起手中的刀时,站在旁边的学徒终于从沉重压迫的氛围中惊醒,开口大喊:“我知道,我知道!”
头领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学徒忍不住吞咽两下,一瞬间天上的日光和对面的目光都万分的刺眼,他感到有些目眩,忍不住眯了眯眼嗓音颤抖的说道:“我……我记得都有谁。”
“有城西铁匠铺的王铁匠,他说他前段时间被砸到了胸口,总是不舒服,师傅看过后给他开了药,还有……还有就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学徒年纪尚轻,稚嫩的脸上满是恐惧,眼神盯着头领手中的刀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下一秒那刀就砍在了自己身上,“他也要了治疗内伤的药,但我们真的不认识他!”
“真的不认识……”学徒咬着嘴唇,不断的重复着,以求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头领对身后使了个眼色,队伍中立刻离开两人往城西方向走去,学徒见了欲言又止,但最终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头领又拿出一张画像,置于学徒面前,“看看!是不是他?”
学徒定睛一看,立刻点了点头,“是……应该就是他。”
画像上白纸黑墨,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副栩栩如生的人像,与江怀无有六七分相似。
待官兵走后,老人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看着身边学徒的眼神有几分复杂。
“到底还是孩子……”不懂这些人的不讲道理,若是咬定不认识糊弄过去还好,不然他们要是最后没找到人,必然拿他们泄愤。
听着师傅的喃喃自语,徒弟有些不安,还没有从害怕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却从师傅的表现里意识到了些许,面上又露出几分惶恐来。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目光看起来更加浑浊几分,他抬手摸摸面前人的头,看着这张尚且年轻的脸庞,“没有……只是,你或许不能在我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为什么!”
“拿着这些钱,尽快离开这里吧。”老人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些财物,塞进徒弟的手里,看着他懵懂的眼神,嘱咐一句:“医馆以后就靠你了。”
听了这句话,他咽下了嘴边的“我不走!”,嗫嚅着,半晌,将手中的银票和碎银揣进怀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师傅要赶他走,但直觉让他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本想留下继续陪着师傅,但在身上背负着师傅的期望后,却怎么也说不出留下的话了。
“头儿!”一个官兵从后方赶上队伍,跑到前面,“搜查过了,山上也没人,城西的铁匠确实受了伤。”
“那就是那个男人了。”头领目光一沉,心里生出些不妙的预感来,“走!快点跟上!”
顿时,一众人加快了去往城门的步伐。
城门口。
魏淮看了看天色,今天的人虽然多,但好在速度不算慢,天刚蒙蒙亮,清早的雾气还未散尽,很快就排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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