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我自己(306)

　　白子潇坐在石头上托腮，他现在很想仰头45度忧伤地望着天空，但是以他现在这种瞎眼状况来看，望不望天空好像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他就维持着现在的动作没有变，只是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最后还是一句欢快活泼的童声打破了寂静。

　　“师父师父，这是小羽毛送给你的信。”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传来，白子潇刚刚把头扭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怀中就被强行塞了一张纸。

　　他伸出手摸了摸，这是一个信封，而且并不是普通的信封。

　　纸面光滑并且有着细腻的纹理，仔细嗅一嗅还可以嗅到隐隐约约的郁金花香气，而在这个生产力不足的落后古代中，寻常人家可是用不起这种纸的。

　　“小雪儿，给为师念一念。”

　　白子潇熟稔地将信封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就递给了一旁的小孩。

　　“是，师父。”

　　十一岁的让雪乖乖地接过了那张纸，开始一字一句地读着。

　　白子潇一边听一边打算纠正对方的错字，不过让他惊讶的是，11岁的让雪非常熟练地读完了这封信，没有一个字读错或者漏读。

　　嘶，难怪会成为以后过目不忘的医学大师。

　　白子潇暗中忖度，同时脑海中回忆这封信的内容。

　　内容很简单，就是自己以前的老友邀请他去医治一个病人，而这个病人年纪比较小且生的病非常奇怪，但是在信中并没有说明病人的身份，只是让白子潇快快去京城一趟。

　　京城啊.....白子潇摸了摸下巴，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在剧本中看到的一幕。

　　那一幕并没有发生在剧情开始的时候，而是作为一段回忆插了进去。

　　在让雪的回忆中，他十一岁的时候跟着便宜师父去救了一个大人物，此人正是苏安，也就是传说中的安阳世子。

　　当时苏安精致的容颜和那处处透露着奢华的房间给让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在武林中认识的安素逐渐和记忆中那张稚嫩的小脸重叠。

　　也就这段回忆，成功揭露了安素的真实身份。

　　白子潇又看了一眼剧本后，百分之九十九可以肯定，这次出诊正是让雪回忆中发生的那段。

　　“皇室啊.....”白子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不管是在哪里，牵扯到王孙贵族总是异常麻烦的。

　　但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情节，可以说是间接地推动两个主角之间的感情，白子潇还不能不去。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在让雪迷惑的神情中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小雪儿，收拾一下，我们不日就要离开山谷去外面。”

　　十一岁的让雪眨了眨眼睛，面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欣喜，整个人激动得都快要跳起来了：“太好了。”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师父拒绝了那么多别人来的邀请却偏偏答应了这次的邀请，但是他知道出山谷等于可以尽情地玩乐一番。

　　虽然让雪本身就是一个吃苦耐劳又勤奋的人，但终究还是十一岁的孩子，他陪着白子潇在空旷寂静的山谷中苦学医术，尽管学到的知识非常多，但还是会向往外面繁华热闹的世界。

　　上一次出去还是三年前，那个时候的让雪才八岁，但外面来来往往穿着华丽的人、叫卖的小摊贩和散发着香气的食物在小让雪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这三年来，他总是会梦到这些，这次总算能圆梦了！

　　“嗯，去把外面晾晒的药材收一下，我们明天就启程。”

　　白子潇他虽然现在看不见，但是依旧能想象出原本一脸老成的让雪此刻毫无形象在山谷里乱跑的样子，原本教的礼节都被他扔到了爪哇国去。

　　他倒是没有出声制止，毕竟才十一岁，大人总要对小孩子宽容一点的。

　　**

　　京城的皇宫中。

　　“这个月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吗？”苏堇青捏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落下，脸上的神色极淡，却让身旁前来汇报的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回陛下，还没有消息。”李公公弯腰道，话音刚落，苏堇青周围的气压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旁边李公公的额头上的汗水在日光的照耀下异常明显，他知道眼前的主可不是好伺候的，若是平日里还好，但是一遇到那件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罚他们俸禄还好说，就怕圣心不悦直接拉出去斩了。

　　李公公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棋盘对面的人身上，期待陆将军能说些什么，好让气氛缓和一些。

　　陆将军好像是听见了李公公的心声，他捏起一枚白子放下，问道：“陛下还没有放弃寻找吗？”

　　苏堇青“嗯”了一声，低声说道：“生要见人活要见尸，自从他消失在山林中已经过了七年，这七年来我一直都在派人寻找，除了得出人已经坠崖和找到崖壁上挂着的衣料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找到，我怎么甘心收手？”

　　陆将军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茶，安慰道：“没有找到就是好消息，说不定人还活着，或者被抓去了匈奴那边，你也知道山林另一侧就是那群野人的地盘，再仔细找一找，或许和匈奴那边沟通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好。”苏堇青垂眸，捏起一枚黑子落下。

　　其实陆将军没有说的是，山林中除了发现白子潇跳崖的痕迹外，还发现了许多猎犬的脚印，前者很有可能被猎犬给吞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就算运气好被匈奴俘虏，恐怕也早就丧生在了匈奴人手中。

　　毕竟他要是活着，早在大军压境的时候就被那群匈奴人献上来当作和谈要求了，不至于到现在还杳无音讯。

　　而且他们安排在匈奴中的探子来报，七年前战争刚开始时，匈奴人杀死了很多汉人，尸骨都堆积成了小山。

　　陆将军想到这里，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苏堇青不可能不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但是对方就是不愿意相信，哪怕每年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寻找，也不愿意承认白子潇早就死了的事实。

　　他倒是有心想去劝一劝好友，但是那次他刚刚起了个话头，就被对方的眼神给吓到了。

　　陆将军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这么直白地打碎苏堇青的幻想，后者是真的能不顾这么多年的情谊来收拾他的。

　　也是，对方终究不是初遇时那个心地善良的傻白甜，只能说权力斗争把好友变成了他现在都不认识的陌生样子。

　　“你在想什么？”

　　苏堇青的话在耳旁响起，从回忆中惊醒的陆将军这才发现该自己下了，于是连忙捏起一枚白子，却发现棋盘上的自己已经陷入了必死之境。

　　“在想陛下的棋艺又精进了。”陆将军道。

　　“真的吗？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苏堇青怀疑的话语响起，让陆将军背后微微一凉。

　　“咳...咳咳，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其实这件事本来不想让陛下知道的，就是...安阳世子病了，病得很重。”陆将军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真正想法，然后脑子一动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话题。

　　“哦？安阳世子病了？”

　　苏堇青捏着棋子想了半天才想起安阳世子是谁。

　　他在争夺皇位道路上杀死过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有血缘关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但凡是阻挡他登上那个九五至尊的存在，统统都被他送进了地府。

　　他的二十三个兄弟姐妹，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五个，其中还包括两个被送去和亲的公主。

　　剩下的那三个，一个是完全没有任何实力和势力的王爷，日常就是在京城吃喝玩乐，一个是天生残疾的王爷，一直生活在别庄中，最后一个是个公主，每天在公主府和她的十八个面首玩，总之都没有什么威胁。

　　安阳世子就是第一个王爷的孩子。

　　“说起这个，朕确实有段时间没有去见靖王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去看看。”苏堇青放下手中的棋子，垂着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暗色。

　　最近那些藏在暗中的人又不安分起来，正好借机敲打敲打，不然那些暗地中的老鼠们又要猖獗起来，虽然压根构不成什么威胁，但跳得太高总归是有些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