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本事伺候的老祖(100)
申屠坤抬手就是一个禁锢咒加静音咒,然后不再搭理这位疯子,转而将注意力放回唐昱身上。
他淌着血的右手腕依然举在唐昱嘴边。待得血流慢了,唐昱也跟着慢下吞咽,他干脆用灵力推动体内血液送入其口中。
“好点了吗?”语气轻柔,生怕惊吓了唐昱一般。
唐昱的腹痛已经缓了不少,他闭上嘴摇摇头,同时手上改抓为推,将申屠坤的手臂往外拒——
“糖糖!”申屠坤小心翼翼,“好点没?还疼吗?”
唐昱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再扫过他依然血流不止的手腕,他抿了抿唇,视线转向另一头神情狰狞又不敢置信的牧安歌。
“让他说话,我想问他几句话。”
申屠坤心里一个咯噔:“糖糖……”
唐昱头也不回:“把法术解了。”
除了他屁股下的石凳,亭子连带栏杆啥的全被申屠坤轰得一干二净,牧安歌就被申屠坤的术法困在几米开外,想要说话,也是方便。
申屠坤连忙凑前去扶上唐昱肩膀:“糖糖——”
唐昱面无表情转回来,重复道:“把法术解了。”
申屠坤惊怒交加,手下不自觉一个用力。
唐昱吃疼,皱眉怒道:“你解是不解?”
愤怒、难过、伤心、失望……
这是来自灵魂的情绪。
申屠坤心里生疼,忙放轻力道:“糖糖,你听我说——”
“我现在想听他说。”唐昱打断他,甚至还伸手将他推远。
唐昱正在气头上,申屠坤不敢与他硬抗,只得咬牙退后一步,同时扬手将牧安歌放出来——当然,只放了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那厢牧安歌犹自嘶声大喊,“为什么没死?唐昱为什么没事?!不可能!”
唐昱脸色难看。
申屠坤怒火更炽,隔空一甩手——
“啪”的一声脆响,牧安歌脸上顿时多了道掌印。
牧安歌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他急忙朝唐昱开口:“唐昱,你不要相信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会害死你的!”
申屠坤急忙看向唐昱,见他脸上并无异样,心里也没有觉察到太大的波动,才略松了口气——不,言之尚早,难关还在后头呢!
唐昱不搭理旁边小心翼翼的申屠坤。
腹中的疼痛已消褪不少,他却不知状况如何。虽然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但他也不敢随意妄动,只继续保持着坐在石凳上的姿势,朝着牧安歌发问:“牧长老——不,牧安歌,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要暗算于我?”
牧安歌神情激动:“我是为你好!我是救你啊!这些个妖族的话,怎能相信?你信我,速速将你腹中孽胎打掉,否则性命不保!!我哥哥就是这样被害死的!”
申屠坤忍不住冷嗤一声。
唐昱忍不住抚了抚隐隐发涨的腹部,想了想,他再问:“我信申屠坤不会加害于我,你有何证据能证明孕育子嗣就会断送我性命?”别的姑且不论,他得搞清楚,申屠坤是不是为了子嗣枉顾他性命。
申屠坤急忙转头,双眼灼灼地盯着唐昱后脑勺。
牧安歌悲笑:“证据?我哥哥一条性命难道不是证据吗?”
虽有些不忍,唐昱还想问个清楚明白:“可否说说具体情况?”
“具体?你可知道我哥是何等修为?”牧安歌哈哈大笑,“他可是化神期的修者。化神期,比你现在高了何止一丁半点?”他神情恍惚,话语愈发激动,“化神期!世间能有多少个化神期?!为了一个不值当的孽胎枉送了性命,值得吗?值得吗?!”
唐昱依然听得一头雾水:“你适才为何疑惑我没有死?”思及当时情景,他顿了顿道,“因为我喝了申屠坤的血?”
血?牧安歌似乎被拉回几分神智:“妖族血液岂是人族能随意服食?不说其他,为了提升修为,多少丹修食修盯上各种妖兽血液,可你见过几个是直接服用的?妖兽尚且如此,何况已经化形的妖修?”
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可他适才确实是饮了申屠坤的血才止住疼痛……
不,不止适才。还有过去三年,他可是喝了不少混了申屠坤血液的药。
这其中,有何关系?
申屠坤趁着他们说话,挨挨蹭蹭地摸回唐昱身边,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唐昱肩膀。
唐昱身体僵了僵,却不再如之前抗拒。
申屠坤大喜,得寸进尺般贴上去,一把揽住他肩膀。
“啪”地一声,唐昱拍开他的蹄子。
申屠坤撇了撇嘴,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牧安歌只是有些失神,不是失明,这俩人都在他面前,动作又是这般明显,自然被他看在眼里。他登时不敢置信:“唐昱,都已经到这种状况,你还——”
“你什么你!”唐昱略微冷静了些,申屠坤才有心情搭理这个偏执成狂的疯子,“牧安歌,不要以为人人都是你哥。”
牧安歌犹如被刺了痛处一般怒吼:“申屠坤,你敢说唐昱修为比我哥高?你敢说唐昱孕育妖胎没有危险?你敢吗?”
唐昱握紧拳头。
申屠坤一直盯着唐昱呢,哪里注意不到这个细节。他磨了磨后牙槽,忍怒道:“别说你哥是化神期,你怎么不看看你哥找了个什么伴侣?他就算是炼虚期,也够呛。”
牧安歌目眦欲裂:“不许提他!害死我哥的人,没资格与我哥相提并论!!等我修为大成,我自会去找他算账,用不着你来提他!”
申屠坤冷嗤:“为什么不提?化神期伴侣因为孕育子嗣而身死道消的,除了西部大陆的毒妖王沙瀚曜还有谁?哦,现在得叫他无涯了。”
沙瀚曜?唐昱眨眼。传闻中因为道侣身死道消而遁入佛门修了闭口禅的大妖……
牧安歌眼睛都快要滴出血了:“都一样!你们都一样,自私自利!害死伴侣——”
“放屁!”申屠坤怒斥,“无涯本体是沙漠蚀骨蝎,整个西部大陆最毒的妖族,还是合体期修为。你哥哥能抗住他的侵蚀,与他结契多年而不死,已是他努力的结果,何来害死一说?”
“若不是他非要子嗣传承——”
“我就问你,你数百年寿岁,见过多少高阶妖修孕育了子嗣的?!”
唐昱右手轻抚腹部,抿了抿唇。
牧安歌身体发颤:“所以呢?旁人都能顾及伴侣而放弃子嗣,为何我哥要受这等——”
申屠坤冷哼:“无涯本体之强横,加上其修为,想要孕育子嗣,虽算不上逆天而行,却也不容易。按照常理,不说千年,没个几百年,也别想有。你哥与无涯尚未准备好就孕育了妖胎……”他缓了缓,有些感慨,“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牧安歌一下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嘶吼,“别跟我说天意弄人!若是当时能及时将胎儿打掉,我哥何至于到身死道消的地步?!”
唐昱心里一紧。
申屠坤眼睛紧盯着唐昱,生怕他有丝毫疑虑,嘴里的话不知道是说给唐昱听,还是说给牧安歌听:“高阶妖修的血脉岂是你想打就能打的?只要筑胎期一过,胎儿与母体就是一体,胎在母在,胎死母亡。若非如此,以无涯那假和尚的性子,早就亲手打掉胎儿了。”
申屠坤顿了顿,眼看唐昱面无表情,他干脆一气说完:“至于筑胎期,确实是能打掉。但别说你不知道,若不是你哥带着侥幸心理强要留下胎儿,也不至于到此地步。”虽然将筑胎期的情况说出来,唐昱可能要更生气……但自己犯下的错,总归是要面对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牧安歌全身颤抖,终于忍不住涕泪满面,“哥——”
第98章 第098章
眼看着向来清风朗月的牧安歌伏地痛哭失声, 唐昱心有戚戚焉。
申屠坤看他只是垂眸叹气,小心翼翼问:“糖糖,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唐昱一顿, 再次坐直身体, 冷声道:“还有什么可问的。”
申屠坤心里发颤, 脸上忍不住就带出些狠厉:“既然问完了,我就去把他了结了!”若不是牧安歌搞事, 他总能慢慢向唐昱道出事实……
最重要的是, 这家伙竟敢意图伤害他的糖糖跟孩子。不可忍!
唐昱眼露不忍。要杀了牧安歌?不管如何, 他对自己亦有教导之恩。
但是……
他抚着腹部的掌一收, 握紧。牧安歌差点害死自己跟……
他脸上神情变幻, 终于定下心,眼神坚定了起来。罢了,交给申屠坤处理吧。不经旁人同意就给人下堕胎药什么的,不管本意如何, 他,他根本就是疯了……
申屠坤此时已经踱步到牧安歌跟前。
牧安歌犹自沉浸过往,悲痛不已。
居高临下地看着牧安歌, 申屠坤冷冷开口:“牧安歌,念在我与无涯那假和尚有那么几分交情,我今儿就给你留全尸吧。”说完,手一扬, 杀气凛然的灵力汇聚掌心。
闻言, 全身颤抖的牧安歌立马顿住, 下一瞬他“唰”地抬起头,通红的眼里带着无尽的恨意:“不要跟我提沙瀚曜那个胆小鬼!你要杀便杀,不要将他跟我扯上关系!”
“老祖!”
唐昱原本不忍地转过头去,闻声再次转回来。制止申屠坤的不是巫怀致是哪个?
只见他严阵以待站在牧安歌身侧,带鞘长剑横在其上,身后是陆续降落在地的各峰长老。
申屠坤扫过诸人:“怎么?你们要插手?”
牧安歌恍若未觉,依然狠狠瞪着申屠坤。
巫怀致略打量了眼周围,瞧见唐昱突兀地坐在那一边,却只望着这边不闻不问。
巫怀致心里一咯噔,苦笑道:“老祖,大家都好好儿地说着话,您这突然一跑,不说那么多外人怎么看咱们,就说您这吧……”他看看周遭明显被暴力破坏的碎石碎木,“牧长老这是哪儿招您了?发这么大火?”
“招?”申屠坤冷笑,“本尊若是来晚一步,本尊伴侣孩儿都要死在他手里了!”
巫怀致怔住:“此话何解?”再看牧安歌,确实似有几分疯狂的样子,与他平日清风朗月般的形象大相径庭。
只是,好端端的,牧安歌为什么要杀唐昱?
围观众人亦齐齐愣住,继而面面相觑。
唐昱身体只是暂时稳住,又还生着他的气,申屠坤可不耐烦应付他们。
只见他随手一挥,直接将巫怀致扇出丈许,蓄力已久的手掌狠狠朝牧安歌身上拍去——
巫怀致等人大惊:“不可——”
牧安歌却彷如解脱般,直接闭上眼睛。
“铛——”地一声,宛如长钟敲响。
一股气浪直接将冲上前来的巫怀致等人逼得连连后退,连申屠坤也一时不防被震得退了半步。
唐昱也是被吓得“唰”地一下站起来。申屠坤察觉心内惊跳和担心,忙朝他摆手示意无事。
唐昱这才略松了口气。
随着声浪传出,闭着眼睛的牧安歌全身犹如被罩在一个泛着金晕的光圈里。
持续了几个呼吸才慢慢消去。
紧接着,他身前就浮现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是一名身披袈裟的英武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