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本事伺候的老祖(101)
众人倒抽了口冷气。
申屠坤脸色微变。
等了半天没等到死亡的牧安歌茫然地睁开眼——
这人,这人!
就算只是一道虚影,就算只是背影,就算改头换面套上和尚袈裟……
这人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出来!!
“沙瀚曜——”牧安歌目眦欲裂地瞪着那道虚影。
虚影似乎顿了顿,不理会身后的怒叫,他抚掌合十,念了声佛:“阿弥陀佛。”声音缥缈中带着些微嘶哑,仿佛许久不曾开过口,“妖尊阁下,多年未见,您的修为更上一层了。”
“无涯。”申屠坤冷哼,“没想到你至今还护着牧安歌,连闭口禅都舍得扔了。”
牧安歌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仿佛忘记了自己修者的身份,膝行两步,抓起地上一把沙土就往那道身影用力撒过去:“沙瀚曜你这个胆小鬼!我就算死无葬身之地也不需要你来假惺惺——”
申屠坤一个甩袖,直接将他禁锢在原地,顺便把那凄厉的怒吼声圈起来。
虚影,也即是过去的西部大妖沙瀚曜,现今的佛修无涯苦笑一声:“我答应了……要护着他唯一的弟弟。”
被术法困住的牧安歌依然能听见外头的声音,闻言他握紧双拳拼命捶打身边无形的屏障,直捶得手上鲜血淋漓也不得而出。
申屠坤冷笑:“但本尊今日定要取他性命,你待如何?即便你亲自前来也无法阻止我,更何况你这区区傀儡附魂术带来的一半功力?”
“虽不知他做了什么惹怒妖尊阁下,但阁下可否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饶他一命?”无涯再次合十,不卑不亢地开口求情。
“无涯,若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此刻你这半魂已经被本尊击溃了。”申屠坤话语中的森冷杀意毫无遮掩,“牧安歌给本尊的伴侣下了琼花灭道粉,见效果不佳还打算补上一掌,彻底断送我伴侣及孩儿性命。你作为过来人,觉得本尊应该放过他吗?”
无涯震惊,掉头看了眼疯狂的牧安歌,再转回来似已有所果决:“若是妖尊执意动手,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事已至此,巫怀致等人已没有可插手的余地。
无涯周身金光缓缓凝实。
申屠坤凝神,首次祭出殛天剑。
唐昱一看殛天剑都出来了,就知道这怕是一场硬仗。眼看那边就要打起来了,他想了想,忙走前两步:“慢着。”
第99章 第099章 番外
“哥哥!看我抓到什么了。”
远远的, 不过十二三岁的牧安歌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兴高采烈地奔过来。
牧安容的注意力从手上书卷移开,看向连蹦带跳的牧安歌,嘴边衔着一抹柔和笑意:“哦?抓到什么了?”
牧安歌气喘吁吁地冲进凉亭, 将怀里毛绒绒的东西往前一递:“你看你看, 这是什么妖兽?真可爱。我们能不能养着它?”
牧安容视线往下一移, 笑容僵了一瞬,继而扶额:“阿弟, 这是噬植狸, 你要是养了它, 咱园子里的灵植可都要保不住了。”
“啊……”牧安歌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不能给它圈个阵法养着吗?”
眼看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弟露出失望的神色, 牧安容心里一软:“你要是想养着也行。”接着他佯装严肃板起脸来,“但是日常喂养打扫,只能由你自己来,我可不会帮你的哦。”
“真的吗?”牧安歌惊喜, 忙连连点头,然后拍着小胸脯保证,“没问题, 我自己能搞定!绝不会麻烦哥哥的。”生怕他反悔,双眼亮晶晶看着牧安容,“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牧安容失笑,无奈放下书卷站起来, 想了想, 带着他往后院走去。
这里是西部大陆边陲的浅草涧, 牧安容带着弟弟在此定居十年有余。
牧安容今年已将近三百岁,而牧安歌不过十三岁稚龄。虽说年龄差距颇大,可这在修者世界不算是什么少见之事,端看父母。
两兄弟的父母诞下牧安歌不过两年,却在一次小境游历中双双逝去。牧安容强忍悲痛,带着嗷嗷待哺的弟弟选了这方宁和的山林半隐居起来。
一晃眼,就是十年。
看着身边活蹦乱跳的小安歌,牧安容眼底是满满的温情。
在屋子后边选了块坡地,用术法修去丛生的杂草,清出一块空地,打上阵法,俩人就将噬植狸养在此处。
紧接着,牧安容就带着牧安歌在住处附近的林子晃了一圈,告诉他噬植狸爱吃哪些草根藤叶。
自此,牧安歌每日练功完毕,就得先四处蹦跶着给自己养的小宠噬植狸觅食采粮。
牧安容也由得他到处乱跑。附近并无大型妖兽,方圆数里也被他布了阵法,再加上小安歌身上的护身法器符篆也是多多的,安全自是无忧。
这日,他正在自家园子里给灵植浇水,牧安歌突然神色惊慌的飞回来。
“哥哥!哥哥——”他一把扑到牧安容身后,紧紧揪住他的衣袖,一手指着身后,“那边,那边有个死人!”
牧安容一顿,神色严肃地转回来:“你出阵法了?”
牧安歌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然后才略有些心虚道,“我是在阵法边沿看到的,那死人就躺在阵法外沿!”
牧安容神情凝重,想了想:“走,带我去看看。”
牧安歌自然无有不从。
俩人一路疾飞,直奔阵法外沿。
来到牧安歌所指的边界处,牧安容就看到外头一身狼狈侧躺在地的男人。鲜血洇湿的衣衫已看不出原来颜色,数不清的剑痕遍布其上。即便躺倒在地,右手依然戒备地半横在身前,仿佛……像是临死前的倔强。
牧安容心中一动,神识一扫四处,确定并无旁人在侧,随即衣袖一挥,直接将那男人拽入阵中。
伸手略探了探,此人虽气息微弱,却实实在在的活着。
牧安容翻手拿出一个瓷瓶,倒了颗吊命的灵丹试图塞入他嘴里——这男人都伤成这样了,牙关竟还紧咬不放。
牧安容无奈,一拍他的额,低喝:“要命的就张开嘴。”
似有所感,那男人终于放松下颔。
牧安容急忙趁机掐住他的嘴巴两侧,硬挤出一道缝隙,将丹药塞进去。
完了他有些不放心,连点此人身上经脉穴位,将其修为制住,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这人身上是否有毒有蛊,全程牧安容都是隔着灵力施展。
完了他吩咐牧安歌运气将其带回家里,才飞身出了阵法,将这男人一路过来的痕迹全都清理干净,将其行踪隐匿——不知这男人是何来头,他可不想随手救人一命反倒招来祸事。
***
沙瀚曜自昏迷中醒来。
浅浅淡淡、似有若无的幽香萦绕鼻间。
身下是软硬适中的床垫子,身上盖着的是松软轻柔的薄被。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但于他修为而言,依然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简单的床铺家具,朴素的窗棱壁角,但各色布帛饰品却能看出主人家的用心,处处透着舒适和……温馨。
仿佛有千百年没有这般……安安静静的躺着休息过。初醒来的沙瀚曜有几分失神。
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至房门处顿了顿——
“终于醒了?”来人走进屋里,直接到走到窗前,拉开遮住光线的厚布帘子,推开窗。
金灿的晨光瞬间涌入,洒了一室光辉。
沙瀚曜被刺得略眯了眯眼,顺着光线望去。
如云黑发,如玉姿容,长身玉立晨光中。
一抹春风化冬雪,唇边浅笑带朝霞。
“我叫牧安容,是你的救命恩人。”
——
初会许平生。
第100章 第100章
闻声, 众人看向唐昱。虽不知道事情经过,可眼前这般景况,唐昱的态度很重要。
无涯也随着众人看向唐昱, 脸上一副无悲无喜的方外高僧模样, 刚出现时的失态已浑然不见, 仿佛即将与申屠坤决战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唐昱走了这两步确认身体并无太大问题,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口道:“这位……无涯前辈。”他拱手, “我自诩与牧——牧安歌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今日我受了无妄之灾, 不光被他暗下了道灭琼花粉, 还几乎死于他掌下。”
再一次提及此事, 申屠坤忆及适才所见,身上杀意愈发浓重。
无涯神色平和:“不知阁下意欲如何?”
唐昱扫了眼站在外圈焦灼的巫怀致一众,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刀子:“无涯前辈, 听闻你的道侣就是在怀孕之时逝世,想必您能体会这种情况下我家老祖的心情。”
无涯一愣,过往猝不及防浮现眼前。那放在心上的人……那在怀中逐渐冰冷的体温……
虽他竭力掩饰, 唐昱却仿佛窥见了其淡定皮囊下的痛楚。那是几百年的潜心修佛都无法掩盖的痛。
术法禁锢中的牧安歌也更为癫狂了。
唐昱暗叹了口气,话却是还得继续说下去:“故而,我家老祖意欲杀了牧安歌,想必您也是能理解的。”
无涯张了张口。
唐昱紧接着又道:“当然, 我知您定是要护着牧安歌。但以您现在半魂状态, 与我家老祖相斗, 肯定是讨不了好。我也不愿意我家老祖与您大动干戈。”他顿了顿,“再加上,牧安歌以往对我有教导之恩……”
听到这里,申屠坤登时皱眉。糖糖这是心软了?
“……不如,我们折中处理吧。”唐昱淡淡道,“您不插手,我们也不取牧安歌性命。”
“糖糖。”申屠坤不赞同地唤道。
唐昱丝毫不理会他,径自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看向朝着无涯无声吼叫的牧安歌,“不如,就废去他一身的经脉修为吧。您看如何?”
巫怀致踏前一步欲要开口,申屠坤冷眼扫过去,他只得闭上嘴巴。
无涯的魂体略转了半身,看向后方的牧安歌,半晌,他双手合十:“阁下能代表妖尊阁下吗?”以牧安歌修为,即便废去经脉功力,再活百年也不再话下。
百年,足够了……他心有执念,活得太久也是累吧……自己却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所有人看向申屠坤。
唐昱面无表情:“您说呢?妖尊阁下?”
申屠坤连忙讪笑:“代表,当然代表。就听你的,只废去经脉修为,不伤及性命。”虽心有不甘,但这提议是唐昱所说,此刻他又生着自己气,他……他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不过,牧安歌废去经脉修为,也形等于废人,跟杀了他也差不离了。
无涯敛眉垂目:“我相信妖尊阁下不是那等出尔反尔之人。”他的半魂略退开几步,“如此,请吧。”
唐昱松了口气。虽然申屠坤适才一副嚣张至极的样子,可看他将殛天剑都祭出来,想必对上这无涯定是一场硬仗。能不打,还是不打吧。
申屠坤抬手——
唐昱忙制止:“等等,先把术法解开,我跟他说几句话。”
申屠坤顿了顿,听令随手一挥。
跪坐在地捶打结界的牧安歌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他略显狼狈地爬起来。
“牧安歌。”唐昱不等他朝无涯冲去就喊住他,“你看看我。”
牧安歌神情激动,却已经比适才冷静许多,闻言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