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庄竭的外甥,我叫李横!我收到消息说我舅舅快不行了,让我赶去医院,还安排了车在楼下等我,谁知道等我一上车就晕过去了。再醒过来就在这座岛上了!”
“岛?这是一座岛?”
“对。”
“岛上除了现在猎屋里的人,还有谁?”温煜驰问。
“我猜……所有可以继承我舅舅遗产的人!我见到了我舅舅的另一个侄子还有侄女……”
“你一进来就去翻老韩的后背,又是因为什么?”温煜驰抬了抬下巴,示意老韩的方向。
“因为我被告知服用了毒药,会在24小时之后发作,必须要拿到你们背上的解药才能得救。”
温煜驰笑着用李横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脸,“只是拿走我们背上的解药吗?我们也是有《游戏说明书》的,问你也只是想看看你的说明书和我们的是否一致罢了。”
听到这里,李横的脸上一片煞白,良久才咽下口水说:“还必须杀了所有其他的继承人或者……杀死那个叫温煜驰的法医。我舅舅只会带一个人离开这里。”
第93章 杀气腾腾
“杀了人, 你还能回去继承他的财产?哥们儿,你脑子又坑吗?”温煜驰给了对方一个朝天白眼。
“你不了解我舅舅的能耐!他说到就会做到的!我杀死其他人还能说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互相残杀, 我舅舅的律师很厉害, 一定做好了准备让继承人脱罪。如果不照做,24小时之后就毒发了!”
“万一中毒的事情就是骗你们的呢?”温煜驰又问。
“来跟我们宣读这个继承规则的人……是我舅舅的司机,当着我们的面毒发身亡了, 你说我们信不信啊?”李横一边说一边泪流满面,“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有了这么个舅舅。从小他对我们这些亲戚就吝啬, 那么多钱他对我们一毛不拔。我在外面做生意失败欠了债, 差点被人打断腿,他都不肯借我一毛钱。现在都快死了, 还搞出这么一出来!”
听到这里, 温煜驰的脑壳疼了起来, “果然世界大了,什么样的疯子都有。”
陆屏枫在旁边听着,他就站在壁炉的对面, 火光将他的影子投注在墙面上,随时变化着形状, 就像是心里的恶魔正一点一点挣脱躯壳爬出来。
温煜驰却没有回头, 用后背对着他。
“这让我想起你的一幅画。”温煜驰说。
“哪一幅?”
提起他的画,陆屏枫的语气变得分外温柔。
“《饥饿》。那幅画的收藏者就是庄竭, 我记得画上是窝里有一群雏鹰, 母鹰受伤从巢穴边跌落下去, 留下了一只被毒死的老鼠。这群雏鹰不明就以, 为了争夺老鼠互相啄咬, 最后都死了。”
“你看过?”陆屏枫问。
“你作品清单上的每一幅画, 我都看过。”温煜驰说。
陆屏枫缓缓从壁炉的对面走过来, 站在温煜驰的身边,垂眼正好看到温煜驰温润白皙的后颈。
“还有一幅画,你还没见过。”
“什么画?”
“你。”
“我怎么了?”
那时候的温煜驰还不知道,陆屏枫在画室的墙壁上留下了他的侧脸。
温煜驰捏着匕首,用它的尖端轻轻在陆屏枫的胸口上戳了戳,“话说听到没。只要你杀了我,就能平安离开这里,还能继承庄竭庞大的财产。”
谁知道陆屏枫拿过了温煜驰的匕首,走到了李横的身后,将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温煜驰一阵心惊,“喂!你要干什么!”
“杀了他,再杀掉其他人,我就能带你离开这里了。”陆屏枫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冰冷如同雕像,眼看着他的手腕即将拧动,李横吓到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奋力挣扎了起来。
“喂!你犯什么傻!最后剩我们俩,庄竭还是只让一个人活着,你杀掉所有人有个屁用啊!”
“对,我说的是杀掉你之外的所有人。”陆屏枫笑着看向温煜驰。
所有人里包括他自己。
温煜驰一阵头皮发麻:“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一旦你照着《饥饿》那幅画去做了,就满足了庄竭!你甘心走进他的剧本里,按照他的意志成为画中人吗?”
“什么办法?”陆屏枫歪了歪脸,“你知道这一切是庄竭送给我的礼物吗?让我跨过那道界限,去体会终结生命的快感,然后画出真正的死亡,而不仅仅是‘临摹死亡场景’。”
“可你……已经不再被死亡吸引了不是吗?你最近一定画了什么很美好很有生命力的东西,然后被庄竭发现了,引起了他的不满。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走进他为你设置的灵感里。你应该追逐你自己的灵感。”温煜驰开口道。
陆屏枫没有说话,只是用他幽深的目光看着温煜驰。
“听着,他们需要我们的解药。只要在规定时间内他们都找不到我们,那么他们就都得死。还有另外一个解决方法,就是用我们的解药来救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为了遗产而来杀死我们。”
“不,为了继承遗产他们也会互相厮杀。如果我没猜错,李横你被选中是因为你已经欠了很多很多的钱。不还钱你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即便我给你吃了解药,你也还是会不遗余力去杀死其他继承人。”
“没有……没有我没有欠那么多钱!”
但是李横慌乱而心虚的眼神已经证明了陆屏枫的猜测。
“看看,这就是庄竭最钟爱收藏的——人的贪欲。”陆屏枫笑了。
他本就面容俊美,配上这样的笑容,以他为中心,仿佛有无数冰冷的丝线在蔓延,将整个空间都裹挟。
“我们……我们还可以把这些继承人一个一个地抓起来,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如果24小时之后他们真的挂了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如果他们没挂,就算庄竭的人不来,赵队长迟早会找到我们。”温煜驰一点一点靠近陆屏枫,握住了他的手腕,看进他的眼里,“相信我,血液飞溅出来的线条太直接了,没有任何曲折的美感。它们有着固定的轨迹,不具备任何创造力。”
陆屏枫笑了一下,松开了手,温煜驰立刻把匕首拿了过去。
就在温煜驰呼出一口气的时候,陆屏枫的胳膊忽然勒上了李横的脖子,瞬间发力,他闭上眼睛露出享受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李横奋力挣扎,最后还是垂下了手。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温煜驰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干什么啊!”温煜驰赶紧去试探李横的脖子,肩背因为紧张而绷直。
陆屏枫很淡然地垂着双手,“我试过了,确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温煜驰看向陆屏枫,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从眉心到嘴角的微表情都带着强烈的情绪渲染力,目光却将陆屏枫穿透了,不是谴责、不是深究、更不是震惊和恐怖,而是另一种更为复杂的笃定。
猎屋里一片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还有壁炉里柴火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世界仿佛只存在于温煜驰看向陆屏枫的目光里。
所有人屏息凝视,不愿破坏这种奇妙的平衡。
盛云岚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屏幕,就想要这一幕再留存得久一点。
坐在他左边的是副导演,右边是严钧,而后面站着的是聂扬尘。
严钧也算是实力派了,但当他看到顾萧惟饰演的陆屏枫把李横给勒住,那种既享受又放肆的表情太抓眼球了,宛如饥渴太久的魔鬼,终于尝到了血的滋味,将要彻底解放自己。严钧的呼吸哽在喉间,他怀疑如果是自己去演法医那个角色,他恐怕会当场忘记台词和表情。
但洛屿却稳住了,不仅仅稳,还在顾萧惟营造出来的足以凝滞呼吸的气场里表现出了独立的存在感。
哪怕全世界都被顾萧惟拖进了陆屏枫的世界里,但洛屿却依旧清醒,像船锚一般狠狠地深扎入海底,不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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