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就要进宫,天都还没有亮就要入上衙,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样使得啊!”这不是令许怀谦最绝望的,令他最绝望的是,“我的鱼啊,我的鱼以后再也摸不到了!”
陈烈酒抱着许怀谦,听他在自己膝盖上中气十足,一点都没有生病的样子,那颗紧绷的心,这才慢慢放松了下去。
“没事儿,”陈烈酒是只要许怀谦好好的就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听他家小相公这么一说,当机立断道,“当官当得这么不舒服,我们就不当了!”
“我现在就让婉婉她们收拾东西去,”陈烈酒是个说干就干的,他家小相公要是不在了,京都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我们明天就回杏花村去。”
“你别激动,”许怀谦看陈烈酒反应居然比他还大,立马冷静下来了,“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陈烈酒不说话了。
“呼呼,不怕不怕,”许怀谦给他老婆顺气,“我那是装晕的,你别害怕。”
他要是不装晕,那日理万机还能想起来,让他进宫伴驾的昌盛帝,还想得起来,他身体不好吗?
“知道,”一看许怀谦这么有气势,陈烈酒就反应过来了,坐在床上抱着许怀谦,认真道,“阿谦,要真干得不开心,我们就当真不干了。”
人人都说这当官好,陈烈酒却不这么觉得,以前许怀谦在书院里读书还能辰时再起,现在当了官,日日都是卯时起。
卯时就卯时吧,他们早些睡也行,可现在居然推行到了寅时!
这个时辰,他都起不太来,更别说他家小相公了。
“你别着急,”许怀谦觉得昌盛帝肯定舍不得这么压榨他的,“我猜待会儿皇帝肯定会派人过来。”
许怀谦与昌盛帝接触不多,但每次接触昌盛帝都颇为照顾他,他觉得他可能也不是那种把人往死里压榨的大老板。
他可能就是一时之间忘记了他身体不好?
果不其然,许怀谦话音还没落下去多久,门外就传来了王婉婉的声音:“大哥,圣上派了御医来给二哥医治。”
“快快快,”许怀谦一骨碌从陈烈酒身上爬起来,翻身就用被子把自己盖好,还不忘提醒陈烈酒,“阿酒,你装一下,装一下很难过的表情。”
陈烈酒还需要装嘛,他一听到他俩小相公寅时就要去上衙,心都是揪的。
不过,皇帝能在这个时候派御医来他家小相公看病,陈烈酒还是有点欣慰的。
因此也没拦着人,向外头王婉婉说道:“让人进来吧。”
太医院的应星海和另外一位御医进来,见躺在床上的许怀谦是醒着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吐血吧?”应星海跟许怀谦也是老相识了,见许怀谦是醒着的直接开口问。
许怀谦虚弱地摇摇头。
应星海给他把了把脉,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松了一口气,向床边极为担忧的陈烈酒道:“没什么大碍,可能只是消息得知得太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致,休息两天就好了。”
“嗯。”陈烈酒颔首,又问,“他这个身体能每天寅时起来去上衙么?”
“这……”应星海犹豫了一下,含糊地说道,“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最好保持身心愉悦。”
生病最忌讳的就是自怨自艾了,许怀谦心态还算不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日日针灸药浴的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那应大人回去之后就这般回禀圣上吧,”陈烈酒管他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要他家小相公带病这样去上班,他也敢怼,“若圣上还执意要我夫君去伴驾,恕我们恕难从命!”
知道陈烈酒脾气的应星海没什么反应,那第一次跟着应星海来陈府的御医,看到陈烈酒一个哥儿居然连皇帝的命令都要驳斥,吓得不轻。
就算许怀谦圣恩眷宠在手,这般对陛下无礼,陛下也会恼怒的吧。
应星海颔首,他心中有数,昌盛帝能立马把他叫来陈府,说明心里还是很看重许怀谦的。
就算他把陈烈酒这番不客气的话原原本本回给昌盛帝,昌盛帝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果然,他们这里把完脉,还没说上两句话,那边陛下身旁的亲信鹏万里就来了。
“陈掌柜,”鹏万里走进来,满含关心地向陈烈酒问道,“许大人身体没事吧?”
“鹏公公。”鹏万里好歹是昌盛帝的亲信,即使心里对昌盛帝多为不满,人家满含关心而来,陈烈酒还是客客气气相迎了,“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鹏万里听到陈烈酒说许怀谦没事时,松了一口气,朝陈烈酒不好意思地道,“陛下此举也是为了提拔许大人,没成想,许大人身体羸弱成这样。”
说完,他也不等陈烈酒有所反应,直接说了:“因此,陛下也说了,让许大人好好休养身体,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身体好了再去上衙也不迟。”
这还差不多。
“谢陛下体恤。”陈烈酒听到此话,心里对昌盛帝的那点不满这才消失,要昌盛帝真把许怀谦当那生产队的驴使的话,他一准收拾东西带他家小相公回杏花村了。
不过,生产队是什么?
鹏万里客客气气地来了,又客客气气地被陈烈酒给送走了。
可把那位跟着应星海前来的御医给看傻了眼,陛下这得对许怀谦有多倚重,才会让鹏公公这么礼待陈烈酒这个哥儿!
他怎么想的,陈烈酒不在乎,等把这些人都送走了,陈烈酒回了房,对躺在床上装病的许怀谦笑道:“起来吧,人都走了。”
许怀谦睁开一只眼,见屋里都没什么人了,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对陈烈酒笑:“我就说皇帝不会那么刻薄吧。”
等他身体好了才去上衙呢。
就他这个身体,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那岂不是就意味着,他先什么时候去上衙,就什么时候去上衙?
那这鱼摸得比翰林院还要爽呢!
在翰林院里摸鱼不能离开翰林院,要去皇宫,他没事还可以在外面溜达一圈再去!
反正他身体不舒服嘛。
“就你聪明。”不管怎样,许怀谦开心,陈烈酒就开心,他捏了捏他薄薄的脸,笑了一声。
“那是当然了。”许怀谦别的什么不行,装病那是肯定行的,他目光灼灼地拉着陈烈酒的手甩了甩,“阿酒。”
好久没有那个。
“干嘛?”陈烈酒耳朵一热,装看不懂。
“可以在家养病好几天呢。”许怀谦又凑近了点陈烈酒,“距离上次也有三个多月了吧。”
他可是每天数着日子呢。
这年轻气盛就该多腻歪腻歪嘛。
“还在白天呢。”陈烈酒看了看外面的天,觉得不太好,“要不你先睡一觉?”
晚上也好更有精神些。
而且他现在的心脏还跳得厉害呢,虽然心理上知道许怀谦没事是装晕的,可身体上那种下意产生出来的后怕却很难再消下去。
“我睡不着嘛。”天天在翰林院摸鱼,都快给他摸出蘑菇来了,这好不容易可以放松和老婆在家相处相处,他才不想放过,“要不你陪陪我。”
就算不做什么,抱着老婆躺躺也好。
“好。”这个陈烈酒倒是没有拒绝,脱了鞋,上床扯过被子,就将被子里的许怀谦给抱住,“这样陪着你?”
“嗯。”被老婆给抱住的许怀谦身心都满足了,更别说嗅到他老婆身上气味的他,别提有多舒服了。
哎,这床还是两个人躺在一起舒服哈。
“……别蹭。”陈烈酒也不知道他家小相公怎么这么黏糊人,没事就喜欢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像个小猫咪一样,可爱得能把人心都萌化死。
明明许怀谦比他高很多,有时候他们说话,他还得微微仰头看他,可每次看他这样,就感觉自己比他高好多。
他哪里知道,许怀谦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父母,他爷爷又是个正经古板的性子,他想找人撒娇都没地方撒,小时候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对亲人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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