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宴后,谢拂并未在省城多逗留,在其他人还在结交好友人脉时,他又借口担心家父尽快找船回家。
本朝以孝治天下,其他举子不仅不能说他不识抬举,扫人兴致,还得言语称赞,为他的孝顺名声添砖加瓦。
只是背地里怎么说,心里怎么想,那就不一定了。
虽然谢拂并不在乎也就是了。
在他到家前,县衙已经有人敲锣打鼓将喜讯送到了清河村。
全村人都知道谢拂考中举人这件事。
谢父一家狠狠出了把风头。
他们都以为村里出个秀才已经了不得了,可现在谢拂竟然考上了举人,举人那可是可以当官的,只要谢拂愿意,他现在就可以顶上一个县令的空缺。
能做官,在村里人心中的地位可就大不一样,村里出了一个举人,附近的地痞流氓都不敢来捣乱,上头派来收税的官差态度都能比以往更好,知道这儿出了个举人,便没人敢来这儿欺负人。
一时间,上门道喜的人络绎不绝。
“早就知道你家阿拂是个聪明的!以后你们一家可就享福了!”
“上次见还是秀才公,等这次回来就是举人老爷了!那下下次,是不是就是官老爷了?”
“说起来,你家阿拂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成亲?这男子就得先成家再立业,他不是还要去考试?你们家也不能没人照顾不是?我跟你说,我表姐嫁到了城里的布庄,家里有个女儿那叫一个什么……什么香什么色来着?反正就是漂亮,配你家阿拂正好!”
“还有海棠,那孩子也不小了,该定下来了,不然好的都被人抢走了,海棠那丫头漂亮又能干,我大伯家的儿子年龄也正好,他家可是有几百亩地,嫁进去就当少奶奶,衣食住行样样有人伺候!”
之前传谢拂家惦记着未过门的媳妇嫁妆这种话也没了,都考上举人了,以后还会愁没银子吗?他们现在恨不得倒贴银子搭上谢家。
谢父谢母接待了一整天,都是上来拉关系送礼套近乎的,都是村里人,他们还不能不收,有人放下就走,他们腿脚还没别人快,根本追不上。
也有从前根本不认识的人来送礼,送来的还都是贵重东西,吓得谢父谢母明明都累了,却半点困意也没有。
等天色晚了,才把所有人送走,两人才回到屋里松口气。
“娘,好多东西,我还看到有时新的布匹,好贵的!这都是送给咱们家的?”海棠只觉得仿佛在做梦,明明昨天还在愁大哥赶考银子够不够,担心爹的腿伤能不能治好,结果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等你哥回来,再问问他这些礼物怎么办。”
村里人的可以收着,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别人送的,都快几百两了,他们怎么都拿得不安心。
这一晚,三人都没能睡安稳。
几天后,谢拂回到村里,刚回来,便被村里人给包围了。
“举人老爷回来了!村长!村长!咱们村的举人老爷回来了!”
村里人几乎纷纷赶过来,想看一看新出炉的举人老爷。
谢拂应付了好一阵,才用之后会摆宴席的理由应付过去。
走到家门口,谢父杵着拐杖来接他,谢母在一旁扶着谢父,夫妻俩眼中含泪,却更多还是欣慰。
“阿拂辛苦了,这出去一个月都瘦了!”谢母拉着他一阵心疼。
谢父更是遗憾,要是自己腿没受伤,肯定是要跟着儿子一起去,还能照顾儿子。
“养养就长回来了,娘,您在家多做些儿子喜欢的菜,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回来。”谢拂宽慰道。
谢母连连点头,“对对,娘这就把鸡杀了,给你炖鸡汤!海棠,去烧水。”
“哎!”海棠应了一声就去烧水了。
谢拂扶着谢父回屋,谢父想让他休息一下,谢拂推说自己不累。
“爹,您的腿伤怎么样?好多了吗?”
谢父点点头,“好多了,我都能不杵拐走一圈,大夫说了,再养两个月肯定能好。”
“那就好。”谢拂紧接着又从怀里摸出一堆银子。
“这是一百两。”谢拂道。
或许是因为前几日收礼收得太多,眼前儿子拿出一百两,却也没太让谢父震惊。
“这银子是哪儿来的?”谢父以为是别人送的。
“儿子自己赚的,和上次一样。”
谢父不明白儿子从哪儿来的那么多方子。难道书上真写了那么多?
可别人怎么就没发现呢?
谢拂解释道:“读书人少,读闲书也少,能从中发现并学习归纳的人更少,爹,您这还不如夸您儿子聪明。”
谢父闻言也放下这颗心,笑了起来。
“我儿子本来就聪明。”
能考上他们村里唯一一个举人,谁能否认他的聪慧?
将谢父这边糊弄过去,谢母那边便也不用担心。
第二天,谢拂带上礼物上了书院夫子家,“学生不负先生所望,多谢先生谆谆教诲。”
夫子笑着将他扶起来。
“是你自己争气,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能有今日成就,我也很欣慰。”夫子也没想到这个学生能考上这么高的名次,心想着明年的会试也必定有望,他们县里未来可是要出一个进士!
“我已无东西可以教你,明年的会试,你只能靠自己了。”夫子叹息道。
“学生想提前进京,与其他学子多探讨交流,必定大有裨益。”谢拂说出自己的想法。
古代交通不便,前去京城又路途遥远,一路上天灾人祸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提前进京,能避免不少麻烦,也能有更多时间适应环境,免得到了京城水土不服,影响会试。
夫子点点头,“这样也好,我有一熟识,在京中做官,届时我给你一封信,你去京中安顿后,可以带着信拜访。”
“多谢先生。”谢拂深施一礼。
两人寒暄一番,谢拂邀请夫子上他家吃席,夫子应下,未免几人办宴席的时间是否冲撞,私下里谢拂与其他人已经商量过时间,谢拂是最早的那个。
离开书院,谢拂又在街上买了一堆吃用,回去时,背上的背篓沉甸甸的。
“阿拂,天色不早了,坐上牛车,该回村了。”
谢拂将背篓放上去,自己却没上车,“谢谢张二叔!”
他们这个村早几辈人是逃荒过来的,新朝建立后,就都在这儿留了下来,逃荒时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传到现在,村里人就有好几个不同的姓氏,平时相处虽然有些小摩擦,却也算和谐,对外也算团结。
“阿拂哥,我这儿还有今天没卖完的栗子糕,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也饿了吧?送给你垫垫肚子。”禾哥儿拿出一张帕子,帕子上还有栗子香,打开时,香味散了出来,让车上别人都闻到了。
“禾哥儿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栗子糕在外面卖不便宜吧?这你也舍得送人?”
禾哥儿在城里做生意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他们这小地方,普通老百姓,没达官贵族那么讲究,未出阁的小哥儿也可以在外面走动,正经买卖,也没什么可多嘴的。
至于送东西给谢拂,一个未婚一个未嫁,顶多是觉得禾哥儿配不上谢拂,但都是乡里乡亲,背地里也就罢了,面上却不会,闻言大家也就是打趣几句。
禾哥儿脸一红,颜色和额角的孕痣有的一拼,可递出去的手却没收回来,还大胆抬头看着走在车后的谢拂。
谢拂心里对他这么明显的主动有微微挑眉,却还是礼貌拒绝:“多谢,不过我回去之前吃了饼,这会儿不饿。”
禾哥儿笑容微僵,这伸出去的手也颇为尴尬。
其他人眼珠转了下,跳出来打圆场,“禾哥儿这就不对了,怎么不给叔伯婶娘们吃呢?举人老爷年轻体壮,不觉得饿,叔伯婶娘们却饿了。”
禾哥儿微微低头,随后笑着将栗子糕捧给其他人,“既然这样,大家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只是剩下的不多了,希望几位叔婶别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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