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在远处,“好的!殿下!”
玉无净“啧”了一声。
刚刚是玉无雪心火难耐。
现在换成他了。
玉无净委屈地扣住玉无雪的手指,两个人像小朋友一样手拉手下山。
“今晚记得把空明支走。”
“好,我打发他去人界,不让他来寝殿。”
玉无净桃花眼中波光流转,像只大型犬,半倚在玉无雪身上。
高兴地看着两只十指相扣的手,称心如意镯碰在一起,玉色冷然,像雪山边缘的天色,果然绝配。
路走到一半,玉无净忽地叫嚷道:“遭了,你给我编的戒指不见了。”
指间还残留有栀子花的馨香。
玉无净觉得可惜。
那戒指还挺合适的。
玉无雪翻了个白眼,道:“刚刚亲得这么忘我,你岂止是戒指不见了,你的花环,手链,都没了。”
玉无净瘪嘴,他那张脸若是露出点委屈的神色,真叫人无法把控。
他轻声道:“那下次我注意点。”
玉无雪:“没有下次了,下次你要是再弄掉,我就不给你编了。”
听到这话,玉无净不依了。
吵着嚷着说不行。
玉无雪无奈地哄道:“好,行,给你编,给你编!”
他也确实会给玉无净编。
自从他六七岁,学会编花后,每年都不曾落下。
以后肯定也不会。
他和玉无净还有很多很多个以后。
第168章 看,流星!
“来人,宣太医。”
慕行舟目光沉沉,迎着门口的微光露出半张清晰瘦削的脸颊,冷冷吩咐道。
门口的奴才被皇帝的阴沉威压震慑得忙不迭跑出门去。
“……灵运,救我……”
女子温柔的低声细语,呢喃中夹杂一分病弱的沙哑。
坐于床边的人身形一震,眼神复杂。
灵运是他的字。
他以前眼巴巴像条哈巴狗讨江南欢心时,特意用心将字写在女孩的手心中,就是想要她记住。
可是那时的江南是什么样的反应?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慕行舟已经淡忘太多了。
但少女那轻蔑的笑容,像主人赏赐给小狗的笑意犹然镌刻在他内心。
日日折磨他,告诫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行舟骨节分明的长指屈起,掀起长袍正准备起身,却猝然被江南滚烫纤细的手抓住。
手心中骨碌碌地顺着龙袍掉下来个云玉色的东西。
慕行舟手疾眼快抓住。
是一只简单的玉簪。
并不是上乘的玉质,却被江南紧攥得微微有些烫意。
慕行舟抿紧嘴唇,斜飞的剑眉略微缓和,想把玉簪重新插回佳人的发丝中。
江南此时青丝凌乱,汗水涔涔,怎么也固定不住这只玉簪。
“别……离开我。”
女子难受得蹙紧眉头,手用力抓住慕行舟一侧的衣袍不肯放手。
慕行舟猛然握紧手中的簪子,再次张开手时,玉簪已经断裂为二。
一旁侍奉的烟儿吓得立马跪倒匍匐在地。
这支玉簪是娘娘最爱的首饰,平时都装在锦盒里,碰都不舍得让她碰。
现在却孤零零地躺在皇帝的手中,一分为二。
恰如娘娘的真心,被曾经爱慕的儿郎粉碎。
玉簪是慕行舟送给江南的。
他满心憧憬少女收到礼物时,是欢喜的,却没想到,下人传来的消息是江南毫不在意地把锦盒扔在地上。
一副娇纵的模样。
现在假惺惺地拿出来是做什么?
这惺惺作态的模样,真是恶心极了。
这是想要重拾他曾经的屈辱,再践踏他一遍。
慕行舟厉目看着床上的人,怒从中来,一只大手抚上江南纤细雪白的脖颈,粗砺的手掌下是血管轻微的跳动。
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结束这个面容昳丽精致的女人的生命。
烟儿一抬头,便看到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
皇上想杀了皇后!
身形抖如筛糠,烟儿止不住颤声求饶:“皇上仁慈,求您放过娘娘吧!”
“求皇上手下留情!”
“砰砰砰”的磕头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吵得慕行舟心烦。
手指屈动,慢慢加力。
在茉莉般莹白的脖颈上留下浅红的痕迹,像清晨的朝霞映照在白润的鲜花上。
江南感觉到喉咙处的不适,窒息感扑面而来,面色立刻如火烧连云,通红一片。
抓着衣角的手拼命往下压,掐住慕行舟的大腿肉,死命地用指甲往肉里戳。
“嘶……”
慕行舟吃痛放开手。
把江南的手拽开。
神色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这……女人,是真的不想活了。
见皇上终于放开手,烟儿怔怔地跪在原地不敢动了。
额头处的鲜血顺着鼻翼两侧流下来。
还在装晕的江南劫后余生地连着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心中暗骂。
妈的,这狗皇帝绝对是个疯批。
这么个病美人摆在面前,不怜惜就算了,还要狠毒至此。
多大仇多大怨。
慕行舟按住腿侧残留的钝痛,感受手掌的温度,心下一沉。
他刚刚真的差点就杀了江南。
为什么每次只要是关于江南的事情,他都会情绪失控。
丞相是朝中重臣,他现在还不能对皇后动手。
看着烟儿期期艾艾的凄惨模样,慕行舟不适地挥挥手,把人屏退。
烟儿嘴唇嗫嚅,担忧地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江南。
但碍于慕行舟的淫威,只能行礼后缓缓退出。
……
太医诊脉下药后,江南才慢悠悠地睁开双眼。
虚弱地轻颤睫毛,眸中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和反应过来时的痛苦。
“醒了?”
慕行舟坐在桌旁,将手掌放在红彤彤火炉旁。
是刚刚让下面的人送来的上好的碳火。
他知道宫中的人不待见失宠的皇后,却没想到,竟然已经做到了敢私下克扣碳火,以次充好的地步了。
江南撑起身子,想要请安。
慕行舟站起身,拍拍坐皱的衣服,优越的下颌线微微扬起,嘴角噙着轻蔑的笑容:“不必行礼,既然皇后醒了,朕就走了。”
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出门。
江南盯着皇帝挺拔的背影,声音沙哑:“皇上……”
皇帝的脚步不停,曾经的少年迎着风雪离她渐行渐远。
江南伸出手,想要抓住微光映射进来的长影,摊开手掌,全是虚无。
泪水从脸颊滑落,落入手中,温凉湿润。
江南怔怔。
抬手抹去眼泪。
是原主的情绪残存。
*
江南要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了两天。
窗外的雪仍争先恐后地扑朔而下,恨不得把整个红墙青瓦的皇宫埋葬进雪中。
这次大病算是因祸得福。
宫里的太监宫女见皇上亲自探病,担心皇后重获恩宠,内务府这几日吃穿用度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江南看着桌上的精致的吃食索然无味。
轻轻搁置碗筷,看向门外白茫茫的天空。
如果不是为了凹人设。
她现在已经大快朵颐了。
烟儿担忧地把江南平时最爱吃的龙井虾仁推到她的面前,劝道:“娘娘,身子为重,您多少吃点吧。”
江南未曾偏头,怅惘道:“你说,江南是什么样的?”
烟儿回道:“奴婢不知。”
江南开口,“我想去看看。”
随即把目光落在高墙之上,可她只是一只皇帝豢养的鸟,日日思君不见君,如今想要飞出去了,才发现她的翅膀早就扇不动了。
“撤下去吧。”江南吩咐道。
缓缓站起身,往庭院走去。
烟儿手疾眼快地拿起一件雪色毛茸茸领子的披风,给江南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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