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撒有些自卑地想抽回去,毕竟自己的这双手和青年的放在一起简直就是丢人。
“别动!”
一声不轻不重的呵斥叫停了亚撒刚使了劲儿的手肘,他僵硬着手臂,按耐住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顾栖低头看了会儿。他掌心的手格外冷,像是一块冰,青年的视线透过挂起半截的袖口看到了少年掩藏在手臂内侧的青紫伤痕,新新旧旧,相互覆盖。“你身上的伤……”
“这里的人打的……”
历史中关于黄金暴君记载最多的都是他继位之后如何大刀阔斧地整改帝国、扩充疆域,但对于其年幼时的描述却少之又少,就像是被刻意抹除了一般,充满了令人好奇的神秘色彩。甚至有不少人认为曾流落在外的少年暴君或许遇见过什么稀世传说中才有的机遇,这才造就了未来的一身本领。
而顾栖也曾幻想过那些传说故事,但现在他所见的却是只一个常受欺凌的小可怜。
“这么冷的天,不休息休息吗?”顾栖没有问伤因何而来,在这种环境下,多多少少他都能猜到一点。
蜜色皮肤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小声道:“下了雪,不清理会不好走的。”
闻言,顾栖又看了看小屋内堪称凄凉的环境。
青年漂亮的眉头皱了皱,还不等他想出什么,就听面前的少年急匆匆道:“你、你别走好吗?我一会儿会打扫干净的,然后出门找吃的,昨天的茶点你不喜欢吗?那我再去看看别的……”
轻轻的叹息从顾栖口中溢出,反手握着他的少年身型一僵,就像是见了猎人的野兔,颇有种无力逃窜的胆战心惊,那双赤金色的眼瞳中满满的是惊惶,就好像前一夜的相处让顾栖已经成了少年的全部依靠。
可怜又无助。
这样的依赖来得好像毫无缘由,可顾栖却又意外地能理解——如果当时,在他孤身一人流浪于荒原之星的时候,大抵也会把好不容易抓到的光当作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吧……
顾栖摇头,他指了指自己担在床沿边的肉粉色尾巴,“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哪儿?”
是带着笑意的反问,这令亚撒放心了很多,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一着急竟然把青年的手背抓得印出了红痕。他结结巴巴道:“抱、抱歉……”
“没事。”顾栖道:“我只是想说你不用着急,目前我可能都需要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这会麻烦到你,不过我也会尽可能地提供一些帮助,或者别的什么……”
他耐心地给对方解释着,却不想少年听了半天只信誓旦旦道:“不麻烦的!我可以养你!给后厨的仆人帮工可以换面包!”
被这发言弄得有些惊讶的顾栖轻笑了一声,“倒也还不需要你养我。”
他伸长手臂,从床尾把昨天晒了许久还有些潮的女仆装勾了过来。当初进罗辛哈白塔之前,银河还在他的口袋里塞了几枚金币,也不知道这场穿越时空的旅行有没有把金币也一起带回来。
好在,穿越时空的奇遇并不会吞吃他的金子。
几枚金币交叠着铺在顾栖的手里,他递给亚撒,轻声道:“这些或许可以帮助到你。”
蒙玛帝国第七任君主暗影大帝在位期间,所有的货币上统一只在正面印了一朵蔷薇花,边缘刻了一串极小的、代表着年份的数字,简洁明了,不像其他前任君主会习惯于在金币上刻着自己的大头照片。
因此即便穿越到数千年前,磨掉了年份数字的金币和某些贵族家里喜欢收藏的纪念币没有什么区别,照样可以实现它的用处。
少年眼底闪过惊讶,他虽然生活在繁华之下,但却是被繁华遗忘的角落,即使无数次见过王室贵族头戴金冠、手带宝石,眼下却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接触到纯金的货币。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摸了摸,又很快收回,踌躇道:“给我?”
“嗯。”顾栖倒是没隐瞒,他看了看金币边缘极小的数字符号,道:
“把这些金币边缘的花纹都磨掉,然后拿给王宫中的仆人做交换,一枚金币的价值足够换来将近大半年的食物和几件冬天穿的外套,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都需求,都可以用它来交换。记住,如果他们想要钱,就必须先满足你的需求,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不要轻易地将金币交出去。”
顾栖拉过少年的手,将掌心的金币全部都放了上去,“这里一共是十枚,足够撑过这个冬天……甚至是下个、下下个冬天……你可以今天先试一试去和他们交换。”
顾栖记得很清楚,那位黄金暴君是1800年出生,而今1812年,未来叱咤风云的君主才刚满十二岁不久,很有可能被王宫中一些不安好心的仆人欺骗,因此他又叮嘱道:
“找其他仆人交换的时候要避开人,尽量在没人的地方,如果对方讨价还价,咱们现在稍微吃点儿亏也行,主要是保证自己的安全。”顾栖意有所指,“身上那么多伤口,不好看的。”
他显然忘记了,能够在这样恶劣环境下生活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懵懂无害呢?
但亚撒却一如顾栖所想,他眼底带着浅浅的惊叹,昨天还存在的可能扎人的刺儿早就消失地一根不剩,只小心地握住了青年交给他的金币,脑海中回忆着对方的话,点头,“我记住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
亚撒看了眼坐在他床上垂着肉粉色尾巴的青年,心底闪过一抹极快的怪异情绪,他小幅度扬起嘴角,“那你等我回来?”
小心的试探,像是怕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好。”
被安抚好的少年这次终于舍得露出一个大点儿的笑容了,或许是因为不常笑,以至于他的脸颊有些僵硬,只目光闪闪地瞧了顾栖一眼,就捂着手里的金币小跑了出去。
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行动受限的顾栖无奈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被衣摆盖住半截的肉粉色虫尾,有些不满地拍了拍,自言自语:“你可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啊……”
现在这个情况,顾栖明显更加需要一双行动自如的腿。
圆润的尾巴尖翘了翘,顾栖握着胸口的玻璃瓶,内里的砂砾依旧闪烁着淡色的金光,令他能够在这陌生的时代多一些安慰。
此刻他所希望的,就是一切顺利。
另一边,刚刚从小院中蒙头跑出来的亚撒一步、两步,逐渐放缓了脚步。他站在一处阴影下,拇指与食指捏着圆圆的金币,对着光线,看到了印在边缘的数字。
“3000?”他扬了扬深红的眉头,比金币还灿烂的眼瞳里闪过深思,沉吟道:“是什么呢?代号?时间?密码?”
疑惑的种子埋在了亚撒的心里,他远远没有在顾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憨傻,抬手捏着金币在粗糙的墙壁上使劲一划,原有的数字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亚撒将剩余的金币装在裤兜里,他脚步一转,熟门熟路地往维丹王宫的另一侧走。
王宫中的墙体以砖红色为主,亚撒熟练地绕过仆人成群的各个宫殿,从一条小路走到了王庭的后厨,才刚站在小门,就被懒洋洋坐在门口的仆人瞧见了。
这仆人身板高挑偏瘦、五官英俊,因为这任君主好美色,哪怕是王宫中的地位最低的奴仆都一个个有着不错的颜色。他笑了笑,脸上的嘲弄破坏了原有的美感,“小杂种又来要饭了?”
被辱骂的亚撒没有生气,只好脾气地勾着嘴唇,露出一个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仆人动都不动一下。
仆人本想恶狠狠地瞪回去,毕竟这只是一个不被陛下、王后承认的小杂种,他欺负这小杂种可是不止一两年了……在整个王宫中,来自最高阶级的恩宠就是保命符,因为陛下、王后的态度,这才造就了底下仆人们对于亚撒的怠慢与故意欺辱。
但今天,仆人却失算了。以往被瞪一眼就小心来干活的小杂种竟是立在原地不动,一双赤金色的眼瞳定定地瞧着仆人,浅色的虹膜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让仆人青天白日之下想到了索命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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