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走到茶楼,挑了一张中间最显眼的桌子做下,曹秀才点了一壶最便宜的毛尖,喝了一口茶吐出几片茶叶道:“要我说这苏州城中,最下三滥的地方就是白露书院了!”
旁边马上有人闻声望过来道:“此话怎讲?”
曹秀才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酒嗝道:“这得从前些日子白露书院死了一十三条人命说起。”
大伙被他吸引住,不少人纷纷凑过来听他吹嘘。
“还记得是个阴雨绵绵的天气,我跟青泸书院的几位同窗一起谈论,其中以为书生说,苏州府所有书院皆不收女子,唯独白露书院还藏着许多女子。”
“我一听便觉得此事蹊跷,女子哪有读书的本事和天赋?说白了去书院不就是想多结交几个读书人,将来攀个好婚事吗!”
周围有人附和道:“没错没错,女人生来笨拙,能伺候好男人就成了,读书有什么用。”
曹秀才龌龊的笑了一声:“嘿嘿,可不是!也不知道白露书院的院长留着那些女学生藏着什么心思,我听着不妥,便纠集了几个书院的书生前去声讨。”
“伸张正义的人越来越多,青泸书院、北章书院、云通书院、兰泽书院……都去了,全都去了,一千多人堵在白露书院的门口。”曹秀才一口气报了七八个书院的名字,这些书院都是苏州颇为有名的书院。
“到了白露书院,那院长还试图劝我们回去,你说他胡子都一大把了,还领着十多个女子藏在教室,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大概酒劲上来了,曹秀才有些醉了,趴在桌子打起鼾来。
旁边人推着他道:“后来呢?”
“后来啊……我开口说了几句话,那老头竟然活活气死了,哈哈哈哈哈。屋里那些女子更有趣,像磕鸡蛋似的,一个接一个撞在门口的石墩上,哎呦脑浆子都流了一地……”
周围嘈杂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只剩曹秀才一个人的笑声,显得格外阴森。
门外冲进来一队官兵,将傻笑的曹秀才拎起来戴上镣铐拖走。
大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纷纷结了账回家。
*
曹秀才被带到监牢中还没醒酒,负责审问的老狱卒,拎着沾了盐水的牛皮鞭子在他头上抽下去,两鞭子人就清醒了。
他尖叫道:“啊!!!谁打我,这是哪?快放开我!”
狱卒吐了口唾沫道:“听闻曹公子嘴皮子可厉害,几句话就气死了白院长和十多个女娃娃,今儿个某便试试。”说着撸起袖子,扇了他几十个耳光,打的曹秀才满口鲜血,吐出七八颗后槽牙。
此时曹秀才才明白自己因为白露书院的事,被抓进了大牢中。
“我….我那都是胡说八道,大人饶了小的吧!”
狱卒吐了口浓痰,拎起皮鞭对着他又抽了十多鞭,打的他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外面守门的狱卒走进来道:“老刘下手轻点,这书生细皮嫩肉可别打死了。”
“哎。”狱卒这才拎起曹秀才,丢进最脏的一间牢房,里面老鼠蟑螂满地爬,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能不能活就靠天意了。
狱卒蹲在门口目光冷冷地说道:“小子,你知道白露书院里死得丫头,有一个是俺外甥女吗?”
曹秀才露出惊恐的目光,他哪里知道这些。
“我们小妮儿从小就聪明伶俐,读书比男娃子还厉害,她说要考状元给大舅买酒喝哩,可惜我啊,再也喝不上囡囡的酒了。”
“你是真该死啊!”
曹秀才吓得眼皮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
没过几日,各个书院的学生都被抓进了牢房里,因为抓捕的人数众多,府衙的牢房盛不下了,多出来的被关在兵马司的马房里。
其中也不乏有大户人家的公子,他们的父母听到消息立马带着金银准备去找关系放人。
天色还未亮,府衙门口便停着十多辆马车,马车上的人几乎都一夜未眠。
昨天突然接到消息,自家子侄突然被官兵带走,急的他们连夜便赶了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辆宽敞的马车上坐着三名衣着华丽的人,中间那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是苏州富绅林孝恩,他的独子林丰被关起来了。
坐在两旁的,一个是林孝恩的夫人高氏,另一个则是苏州通判高仕锦,他也是林孝恩的小舅子。
“这么说丰儿他是因为前些日子去游行被抓的?”林孝恩询问道。
高仕锦点点头:“这件事惊动了朝廷,派了钦差专门调查此案。”
“又不是多大的事,干嘛突然抓人啊,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冷,这一宿可别把丰儿冻着才好。”高氏嘟嘟囔囔的说。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把丰儿送到中州游学去了。”高氏有些埋怨弟弟,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活?
高仕锦也有些委屈:“我也是今日才接到消息,谁能想到他们会突然发难。”
林孝恩安抚夫人道:“好了,这件事仕锦也没办法,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先把丰儿弄出来。”
高仕锦点头:“没错,只要见到方大人就好办了。”以他跟方明璋的关系,放了外甥不过一句话的事。
跟他们有一样想法的还有许多人,他们不知道方明璋已经被罢了官,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毕竟被关押的学子有上千人,法不责众,想来朝廷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竟然还有学子在监牢里开起了诗会,他们嬉笑打趣,说监牢里开诗会也别有一番趣味。
浑然不知,他们的前途已经走到了尽头,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苦难与寒冷。
第163章 平南县
“你说什么?!”
“被…被抓的学子全部流放北狄,择日就要启程了。”
林孝恩的脸色终于绷不住,拉着小舅子急切道:“能不能想想办法,五千两不行就送一万两,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得把丰儿救出来啊!”
高仕锦为难道:“姐夫,眼下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了,我昨日才知道方大人已经被罢官了,新上任的知府并不认识,贸然送去银子恐怕连我的官职都保不住了。”
林孝恩脸色惨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既然在知府这想不出办法,那就在路上想办法!”
北狄那地方岂是人能待的?且不说这一路有几千里,气候苦寒,野兽横生,听说还有不少未开化的野蛮人。儿子能不能熬过这一路都是未知数,他断不能让丰儿去北狄。
“我这就找人去联系负责押送学子的官兵,姐姐那边要跟她说一声吗?”
林孝恩摇头道:“别跟她说了,她知道也帮不上忙,平白跟着着急上火。”
“哎。”高仕锦匆匆离开,林孝恩想了想又匆匆开库房,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文玩字画,想办法见新任知府一面。
*
苏州府衙内,李捷正坐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这次押送途径上京,为了防止有人中途买通官兵替换人,李捷特地写信求了京西大营的将军帮忙清点人数。
写完信封上火漆,让下属加急送回去,最多十日就到了。
门外有人禀报:“大人,不少学子的家属想要见您。”
“不见。”李捷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求情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况且这是皇上下的圣旨,他也没办法。
快到晌午的时候,苏州守备杨宝山来了。
“大人,押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启程。”押送上千人可不是儿戏,需要提前准备许多东西,囚服、刑具,以及路上的粮草。
李捷面色森冷道:“传令下去,押送罪人即刻出发前往北狄,路上不许耽搁!”
“遵命。”杨宝山脚步匆匆的朝监牢处走去。
此时被抓的学子们还不知道即将要被流放。不过大多人神色惶惶,不像前几日那般活泼。
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差了!
睡的是茅草铺的床,上面的铺盖不知道多少人盖过,又脏又臭里面还生满了虱子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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