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被关在了隔离室里。
透过玻璃,双方确实也是见最后一面了。
他伤得很重,浑身的皮肤呈现出的是被重度腐蚀的模样,整个血肉模糊,那张同样被腐蚀得很严重的脸更是没了以往的影子,只能依稀辨认出一点点。
李清沅是个很感性的人。
即便对方只是个npc,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难受得眼泪汪汪。
“在进房子前他还帮我挡了两次异化动物的攻击。”李清沅有些哽咽的说。
沈斯年摸了摸他的头,他都没有那个心气去计较,只是隔着玻璃看着面目全非的陈霄,替他感觉到无比的难过。
陈霄真的是个硬汉。
就算成了这个样子,san值都没有清零,还保留着最后的一丝清明。
他现在全身上下能动的或许只有眼珠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中间的晏尔身上。
看得出来他似乎是想张嘴说点什么,但是张不开,也无法发出声音了。
陈老一直都是很威严,且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此时竟然默默擦了擦眼泪。
“是我这个当爷爷的对不起他。”
陈霄居然是陈老的孙子,这确实很多人都不知道。
他总是去最危险的地方,做最难的任务,从来不搞特殊,平时在清理所一切待遇和普通组长没有不同。
或许就是因为世上总是有陈霄这样的人,所以才会有许多依旧不愿意放弃希望,拼尽全力抵抗污染物和异化怪物的人存在。
几人看完陈霄之后,心情都很沉重。
陈老却是第一个恢复平静的人——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按照惯例,他完全异化之后会捐献给研究所成为研究对象,发挥最后的价值。”陈霄表情平静,目光坚毅,“每一个人的每一份牺牲都不会被白费,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对于只是进来做个直播任务的主播们来说,可能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依旧还是会为这些人动容。
晏尔他们也是这才知道,数年前污染才刚刚爆发的时候,人们比现在艰难更甚,那时候别说各种可以帮助猎人们提升实力的药剂,就连防护和消污的手段都非常简陋。
有多少人并不是真正死在异化者手上,而是死在日复一日的接触污染物下。
直到如今,人们对污染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研究的脚步从未停止。
真正想要活捉一只野生的异化怪物的可能性非常低,而且会造成大量伤亡。
所以在研究方面,大多数时候用的就是自愿者。
所谓自愿者,基本就是这些猎人。
他们大多都会在入行时就签订下了同意书,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会主动在即将异化前让同事们将自己隔离——其实就是自动坐牢——然后等待异化的到来,最后成为解剖台上的实验体。
“不用感到悲伤,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这已经是好归宿了。”陈老最后是这么说的。
多数的猎人基本都是死无全尸的结局。
像陈霄这样的,死后还能贡献出一份价值,想必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李清沅理解,但是依旧觉得难受。
大家调整了一下心情,被告知明天一早会有新的组长来接替带他们出任务,于是各自散开,回房休息了。
这一天其实还是过得非常累的。
想来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是这样。
但是系统这次没有给出时限,主播们也不知道具体要在这个副本待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大一小没有打出结果,这天晚上晏尔获得了清净。
他们谁也没来打扰他,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缓缓吸收着体内新增的大量污染物质。
是的。
吸收。
对于常人来说,污染物质对身体会造成极大的损伤,会致使人体的器官也好,甚至连基因都会受到影响,会产生畸变,恶化,最后导致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但这些影响在晏尔身上通通没有。
甚至于……
污染物质对于晏尔的身体来说更像是能量。
是会让他感觉到舒服,甚至渴望摄入。
他现在的情况就有点像是个披着人皮,留着智商的异化者。
越多的污染物质,只会让他“吃饱”,甚至可能会“进阶”。
当然了,一次性吃太多,肯定会撑得慌,所以他之前才会吐血昏迷。
还需要时间去吸收消化。
陈老甚至都没有让他写这次任务的报告,也没有仔细询问他究竟是怎么把那异化怪物消灭的。
后勤组不可能没有汇报现场“干净”得一丁点污染值都没有的情形。
晏尔知道陈老对他肯定有打算。
既然陈老不提,他当然也不会主动提。
他总觉得,还有点地方没有弄清楚。
上次在南里一高那间没有污染的宿舍一直让他觉得很在意。
睡梦中的晏尔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不知道是他睡前思维有些活跃的缘故,还是过多的污染物在他体内作乱的缘故。
他莫名其妙又做起了梦。
梦里的他身体似乎变得很轻盈很轻盈,然后一点一点飘起来,穿过了屋顶,飘向了高空,俯瞰了整个世界。
在他眼中,无数数不清的,或浓或淡的灰黑雾气不断从城市各处飘出来。
看到熟睡中的人无知无觉吸入了那些他们肉眼看不见的雾气。
看到黑暗的城市,各处幽暗的角落发生着这样或那样与平常不太相同的事件。
或是值夜班的店员今晚格外的暴躁,或是喝醉酒的男人一改以往回家时的心虚讨好反而对妻子大打出手,或是平时看起来开开心心的人一脸麻木踏上天台……
每当一个负面事件发生,城市里的“雾气”便会浓郁几分。
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是这些污染物质在影响人们的思维还是人们的负面阴暗滋生出的污染物质……
晏尔的意识飘啊飘,然后看到了一栋特别特别“干净”的房子。
在这个无论哪里都多多少少沾染着“雾气”的城市,那栋房子的存在就显得格外的突出。
这样的地方又让晏尔想到了之前在南里一高看到的那间宿舍。
但与那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晏尔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无形中的吸引。
他不受控制的想要朝那里靠近。
眼看着离得越来越近,他以一个奇特的视角,贴到了那栋房子的窗户外。
房子里很暗,像是没开多少灯。
只能隐约看出,这不像是私人住所,更像是做什么研究的地方。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晏尔看到一个人影推门走进屋子来。
随即啪地一声,屋子里的灯亮了。
晏尔赫然看到了陈重的那张脸。
此时的陈重身上沾染了非常浓郁的污染,他双眼爬满了血丝,整个人显得非常烦躁,紧紧皱着眉头很用力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指不住在扶手上敲击,即使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戾气。
晏尔歪了歪头,忽然感觉很有趣。
他看到了陈老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个清理所的一把手,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可和“正派”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他会和南里一高莫名的爆发污染有关吗?
这栋干净过头的房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晏尔甚至想要钻进去四处看一看。
他感觉到那个特别吸引他的东西就在这房子里……
可惜他想尽办法也没能再朝前移动一点了。
甚至很快,他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点一点抽离了这幅场景。
下一瞬他以为他会醒来,但他却出现在了另外的一个梦境中。
大片火红的花朵开在两岸,三途河永远奔涌不息。
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敞着玄色绣金纹袖口滚着金边的宽袍,赤着脚大开大合的坐在花丛间,手里拎着一壶酒。
姿态给人感觉随性而又慵懒。
就是……晏尔总觉得自己的视角是不是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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