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
席——
胡友根本来不及思考,一猛子蹿进衣柜里,柜门刚刚拉上,房间门也已经应声而开。
啪嗒、啪嗒——
是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
衣柜里一片漆黑,为了把自己塞进去,胡友不得不和身旁那具血肉模糊的无皮尸体挨在了一起。
血腥味塞满了他整个鼻腔,即使隔着衣服他仍然有一种被黏糊糊的血肉黏了满手臂的触觉。
从来没有觉得尸体这么恶心过。
这一瞬间,因为恐惧,黑暗,清晰的嗅觉还有黏腻的触觉,脑海中不断回放的剥皮客杀林立的画面……胡友几乎要吐出来了。
他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防止自己呼吸声太大或者真的吐出来而暴露,也聊胜于无的遮挡一下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指望着剥皮客没有察觉他。
哪怕剥皮客这种忽然杀个回马枪的行为看来,没发现他的几率非常小,胡友心里还是这么期待着。
然而……
人一生当中可能会有很多令自己难忘的瞬间,但一定要选一个“最”,估计很多人一定会认同最绝望最恐惧的那个瞬间,一定是此生最难忘的。
就比如此时。
脚步声在衣柜门前停了下来。
然后胡友听到了相当礼貌的两声“敲门”声。
在他恐惧瞪大的双眼里,衣柜门被唰地拉开,林立那张没太大特点,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怎么躲在这里呢?叫朋友们多担心啊,刚才还有朋友问起呢。”
胡友感觉自己的双腿也好,双臂也好,因为憋屈在衣柜里太久,全都麻了。
直面这个披着林立皮囊的恶灵,他竟然没能拔出自己的刀。
“愣着干什么呢?快出来啊,朋友们找我们一起过去玩耍呢。”
剥皮客顶着林立的脸和林立的笑,亲切热情的朝他招手。
这个样子和林立活着的时候没有半点区别,胡友敢说,就算林立的爹妈来了都认不出里面被换了。
但胡友分明看到,剥皮客眼珠子移到了他身边林立的尸体上,很夸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咕咚——
“啊~反正都让朋友们久等了,我吃饱再过去也没什么吧~~”
他朝胡友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要等我哦,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对了,这小东西美味极了~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我愿意和你分享……”
*
十分钟后,软成一滩泥的胡友几乎是被剥皮客半拎着,走出了房间。
剥皮客一句威胁的话都没有说。
胡友知道,那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在路上干掉自己。
对于一个马上要死的人,当然不用费心去威胁他保守秘密。
之所以没有在房间里就把他杀掉,是因为剥皮客是个非常喜欢折磨猎物的恶灵。
他就喜欢欣赏猎物被自己杀死之前那种恐惧,挣扎,绝望的姿态——事实上很多恶灵都有这种嗜好,这并不稀奇。
可是明知道这一点,胡友却一点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精神在刚才的柜子里,在那短又漫长的十分钟里已经被摧毁,崩溃了数次。
“打起精神来啊朋友,你这样子稍微有点无趣了~”剥皮客贴在他耳边,笑着说。
胡友犹如一头待宰的羔羊,被提拎着走过长长的走廊,前面转个角,就能踏上上一层楼。
就在这时,他身后有一间房间门忽然打开了。
门内倾泄出的暖融融的光线一直投射到他们脚边,照亮了他们身前好大一块地面。
剥皮客的脚步一顿。
胡友浑身一激灵,骤然回头看去。
门内站着一个青年。
身材颀长略显瘦削,搭在门把上的手指修长白皙每一根都透着完美。
他背着光而站,反而让他的面容有大半都隐在了阴影中。
但是他微微偏了偏头看过来,左眼眼尾下那颗在白皙无暇肌肤上的小小黑色泪痣就显得无比清晰。
胡友的心蓦地一跳。
这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想,凭着求生的本能,一把推开了剥皮客,朝着青年跑去。
“晏……是叫晏尔是吧?啊你怎么在这刚好我有事找你说你是不是要去楼上和大家开会啊我们一起吧!”
身后没有脚步声传来。
剥皮客没有追上来?
不知怎么回事,胡友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一瞬间都空了一下,就像是一脚从楼梯踩空了一下,然后剧烈跳动起来。
他边跑边回头,看到剥皮客顶着林立的皮,人模人样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见他看过来,甚至还朝他掀起了嘴角。
紧接着剥皮客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过那个转角,上楼去了。
他为什么还敢上楼?
自己已经逃脱,而且很有可能对晏尔说出他的真面目。
这个时候他要么扑过来行凶,要么也是转头朝楼下逃才对啊?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打着转,过于诚实的身体已经冲到了青年面前。
不管怎么说,劫后余生的感觉还是很清晰的。
胡友只感觉一阵腿软,伸手胡乱一抓支撑住自己,然后一边喘气一边抬头,“谢、哈……谢谢!我跟你说重要的事,刚才的林——”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整个人完全僵住。
面前的青年朝他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那嘴角的弧度往上翘,就像是被尺子量过一眼标准,也像是有两根线在牵着他两边嘴角,“强迫”他做出的这种动作。
最主要的是,他……他刚才情急之下抓住的是‘晏尔’的手腕。
为什么一个人的手腕温度会低到这种程度?
简直和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肉温度差不多。
以及……他终于,看清了这张看似完美无瑕的脸上,各种隐秘的……缝线的痕迹。
“刚才的林……怎么了?继续说啊。”
胡友战战兢兢的盯着他漆黑的双眼,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下意识回答,“林立不是人了,他被杀了。”
“好巧啊。”
他听到这个‘晏尔’对他说。
“我也不是。”
他脑海里好像还听到了剥皮客的声音,在刚才自己跑向这边时回过头看到的剥皮客的那个眼神中,早就该读懂的声音。
‘真可怜啊,怎么有人这么蠢,蠢到兴冲冲的冲过去找死呢?’
头顶忽然传来一股无比尖锐的疼痛,紧接着仿佛是岩浆一样的东西从他被割开的头皮处灌进来。
胡友感觉自己的皮和肉正在剧痛难当中被利落的剥离。
听说一个人死亡时,听觉是最后一个消失的。
直到现在胡友才明白,原来这种说法是真的。
因为他明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沉重的躯体了,但他还是听到了‘晏尔’最后的话。
“你的皮品相虽然很差,画布是没资格当了,但……或许可以去当个灯笼。”
原来如此。
原来画皮是这个意思啊。
……
剥皮客一边朝楼上走,一边兴致颇高的想着。
现在楼下会是个什么场面呢?
那人制作出的傀,剥起皮来可是没自己这么温柔利落。
不过现在的这只傀,应该是那人制作的所有傀儡中最强的一只了吧。
那个疯子。
竟然拿活人制作傀儡,而且还是好多好多活人拼在一起……
就像他那用人皮作画的变态爱好一样,都不是什么正常玩意。
说起来,自己的皮——他是说他原本的皮——就被做成一幅画,挂在画廊里来着。
当时画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一副怪诞又让人觉得有点恶心的眼球图。
哦,那变态说,因为他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偷窥狂,所以配那么一幅画刚刚好?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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