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翩翩的柳师兄说:“在下从不拒绝美人的请求。”
他还大方的不收费,不过林织还是微笑奉上了准备好的酬金。
柳碎青人听起来花心滥情,谈话又像轻佻之辈,但他给人的感觉十分得宜,是谓风流而不下流。
他也没像林织师父和师兄担心的那样对林织展开激烈的追求,但特别喜欢和林织唠嗑,尤其是诉说他轰轰烈烈的那些年。
林织听到觉得很有意思,有意思的不是柳碎青和他的前任怎么死去活来,而是从中窥见其他门派的信息,而且最最有意思的是,柳碎青每失恋一次,都会闭关一段时间,在这之间凝聚他心绪之作总是大放异彩的上品法器,他的境界也会有所松动。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种做派,甚至都和邪修搞在一块过,归一宗都依旧让他做器峰主事,柳碎青的师父出门云游,他虽然是主事,但也是名义峰主,甚至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峰主。
林织来问话,并没有直接问合欢宗,毕竟他一个刚入门没多久药峰弟子,对合欢宗那么好奇,实在怪异。
所以他先从无意中带出柳碎青的名声,引得柳碎青同他交谈。
他没有刻意引导,耐心听着柳碎青的话题跳跃,终于在他要的东西炼好之前,听到了他想打听的合欢宗。
柳碎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告:“林师弟,你这模样又是单灵根,最招他们的喜欢,所以你务必当心,别被他们硬来了,也不要被他们的柔情蜜意所迷惑,他们被斥为邪修不无道理。”
看着练气期师弟的脸,柳碎青不免担忧,他这样子太容易被合欢宗抢了。
“我只听闻他们放浪形骸,行无拘束,一旦沉沦于修行不利,是因为如此吗?”
“然也,”柳碎青想到了往事,神色淡了些,“如论如何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都不可信,他们何曾有真心,不过是为了吸之榨之,取之用之,吮骨舔髓后弃之,并无忠贞,重欲轻情。”
“当然,有时也非他们所愿,只是功法所至,改了心性,想控制而不能,为欲所诱之,这便是邪修。”
道修者,修其道,守本心,不为外物所移,控身炼灵,这是归一宗也是所有正道宗门入门的第一训。
与之相反,不能控制身体欲望反而被它们所支配的修炼方法,就是邪道。
林织故作不喜又面露好奇道:“听起来很可怕,如果有人修炼了感觉很妖邪,可以反悔吗?”
“哪有那么简单,师弟你也太天真了,一旦入魔就再难回头,不但是邪气对身体魂魄的浸染,邪修门派也不会轻易放过入门弟子,与我们自愿修道求长生不同,邪修门派里许多底层喽啰都是被诱骗被控制,因为他们一旦背叛,可就生不如死。”
“曾经我同她说过,愿意助她走回正道,倾尽一切在所不惜,现在想来她不信我也正常,我有什么资格让她为我散去金丹修为,让她把一切系于我身。”
“虽然我这话痴愚,但她给了我答案,一是身体之毒不易清,除非走投无路采用禁术夺舍重生,二是合欢宗秘法本就对背叛者施了咒术。”
柳碎青说话时神色不见难过,自嘲颇多,说完这句话后刻意停顿看向了林织。
说故事的也要有个捧哏的,不然损失多少乐趣。
林织了然,他也清楚他要寻找的问题的答案出现了,不过他并没有焦急询问,面上满是听书一般的盎然兴味。
他调侃道:“柳师兄,你可别卖关子了,再这样下去我的法器可要烧成灰了。”
柳碎青:“合欢宗秘闻可值得我卖个关子,修了他们的功法,哪怕灵气散尽也会情毒缠身,而且修为越高情毒发作的频率越快。”
果然,林织心有预感,并不意外,如今得到肯定,只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情毒,顾名思义,林织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
这灵气散尽也正好对应上,林织没想到原主这种刚入道的修为,散功还有这种麻烦。
不过即使他知道,也不会更改决定。
林织一个转念间,脑海里已经冒出了好几种对情毒这种副产物加以利用的方法。
“果真邪毒。”
林织没有继续求证具体的线索,否则聪明人动动脑子就能察觉到端倪。
他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口吻为这个话题划上结束的句号,同时隐晦发出最后一次问询。
“看来在他们宗派勤加修炼也不是什么好事,修为最末等的弟子,受到的反噬之苦少些。”
“大差不差的事,最迟也就是半载。”
柳碎青摆手,若是闭关,半年也就是眨眼一挥间的事儿。
“好了,师弟,你要的东西。”
柳碎青用灵气为淬炼到最后一步的东西收尾,呈给了林织。
“多谢师兄。”
林织先前已经付过了报酬,如今拿到东西离开便是。
和柳碎青告别后,林织朝着器峰外走,心里思量着半载之语。
这个时间算来正好,他记得剑峰内比的葵试正是那个时候,是个好契机。
走下器峰正准备召灵兽坐骑时,林织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元止,表情有些意外。
“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元止丝毫没有迂回之意,迈着大步走到林织跟前,英气逼人的少年面庞充满生机,“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元止一点不卖关子,直愣愣地送礼,把灵珠拿了出来。
太极生两仪,黑白灵珠如鱼儿缠绕,散发着清气,毫无疑问这是上品法器。
“此乃传讯珠,只要往里输入灵气我们随时都能对话。”
元止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林织,让他快挑一个。
林织也没推辞,拿下了黑色灵珠。
元止当场演示了如何通讯,神色满意。
林织弯唇:“恰好,我也有礼物送你,只是无法同这灵珠相比。”
“自然,这珠子怎么比得上你要送我的东西。”
元止不假思索地答,明明林织的礼物还没拿出来,但按照他这架势,恐怕林织现场挖株草他都要叫好。
这般盲目,让人觉得他被骗的倾家荡产都不冤枉,恐怕还要美滋滋说上一句‘他怎么骗我不骗别人,他心里有我‘这种话。
林织明悟,兴许庭砚分出的是恋爱脑。
林织拿出了他的礼物,正是刚刚托柳碎青淬炼的物件。
那是一个乌木簪,以千心花的根茎为底,林织将簪头雕成了千心花的模样,墨色的花朵也有一番风味,因为千心花的特性,林织拜托柳碎青炼成幻器。
幻器比起攻击防御性的法器要复杂些,所以林织才跑了好几趟。
元止解了绑头发的发带,拿着簪子有些爱不释手,立刻用它挽发。
“多谢师兄为我费心,我很喜欢。”
少年乌黑的眼眸倒映着林织的面庞,让人觉得不必剖开他的心,也知道内里如何跳动。
林织眉眼含笑,在不明显的地方,他垂下的指尖因情绪满足的欢愉而微微发麻。
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剑尊可喜欢花草之类的物件?”
元止有些不大高兴,下意识道:“怎么忽地问起他了?”
不过很快他察觉到了他态度的不妥,找补道:“师父他的喜好,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是我作为晚辈对师叔的见礼,也算不得奇珍,我师父他们可能给过更好的,所以烦请师弟帮我瞧瞧,若是剑尊对这些不感兴趣,便不必替我拿出去献丑了。”
林织从玉佩里拿出小花盆里的灵植,这是他培育的舞晴草和千心白花结合的品种,有清心宁神的功效,算是中品灵植,不是什么稀罕物,唯一特别是他所作。
元止利落应了,将花放进芥子须弥中,同林织探讨起其他问题,不欲多在庭砚身上停留。
听原境被他们进了几次已经薅的差不多,元止也筑基在即,林织目前练气七层。
“听席师姐说,有主事不日会带队前往低灵域,我们同去见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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