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一大堆,西一小堆。
看起来像是森林里不能吃的那种扎堆的牛粪菇。
而所有建筑中,最大的房子在所有路的交叉点,兽王城的最中间。
他们走的这条路隐约能看到一个顶。
是一座石头大殿。
像祭祀的地方。
不过怕死的兽王应该也住在那里。这样有危险的话,四周都有兽人出来保护。
房子不干净,上面有年份久了雨水留下的黑色痕迹。
青苔黏腻腻地攀在上面,红色的血凝固成黑红色,还混着白色的已经干了的鸟粪。
整个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尤其是路过某些房子的时候,还有极重的尿骚味以及难以入眼的东西。
着实恶心。
除开房子,就是这条看起来颇具规模的道路。
石板做的,但是上面遍布划痕跟大小坑。
坑洼里,是雨后还没有干的水。和着石头缝隙里的稀泥、杂草、粪,险些下不了脚。
外面那么新,里面看着却破旧极了。
本来就爱干净,被白杬督促得更爱干净的兽人们几乎是屏息走过。
“阿黑,来玩儿啊!”
阿黑,领着他们搬东西的头头。
此刻肌肉绷紧,两米多高的身体像个大山一样在前面带头。
他用浑厚的嗓音道:“有事,搬完了来。”
丛草草看过一眼。
是一个只穿着兽皮裙的兽人。并不像他印象中那样身侧高大,四肢粗壮,而是白皙纤细。
这是个亚兽人。
不是说里面只有勇猛的兽人才能进来?
从冬季跟着梧祭司学认字。耳边常是他念叨的“多思考动脑子”。此时条件反射,下意识分析:
亚兽人这么亲近地叫一个兽人,什么意图,不言而喻。
是阿黑的伴侣?
伴侣不会不知道阿黑现在在干活。
还在想着呢,一路上,阿黑的名字又被叫住。一路下去,被叫了不下五次。去都是身子比较纤细的亚兽人。
而阿黑回话都是……
搬完了来?
丛拧眉。
不可能是像阿杬那样,带着他们玩儿游戏吧。
没等他想个明白,忽然面前出现了一阵吆喝声。
黑狼部落的兽人并不喜欢看热闹,但这条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十几个满身腱子肉的兽人堵住了道路,正想着会不会打起来呢。
兽人见了领头的阿黑,直接让开。
兽人多,几个黑狼兽人垂眸收敛气息到极致。像游魂一样,掠过兽人。
但是随意一扫,匆匆一眼,丛看清了被刚刚被围在兽人堆里的……
是灰狼兽人。
是一只被砍了尾巴的灰狼!
骨瘦如柴。
要不是那狼头对着他,那么小的体型,他险些以为是鬣狗。
兽人嘴角全是血迹,空茫地瞪大了眼睛。
有一个眼睛是像阿山一样已经凹陷下去。黑洞洞、血淋淋的……
眼珠在兽人的手里搓着玩儿。
“死了?”兽人嘻嘻哈哈,猛地往灰狼身上踢了两下。
“可惜了,还没玩儿够呢。”
“可惜什么,再拉一个出来就是。反正灰狼今天都要被送去杀了的。”
丛又惊又怒,抓着兽皮袋的手猛然扣紧。他牙关紧咬,刹那间眼眶变得发红。
陡然的其实变化很快引起了前后兽人的注意。
曜手往后,轻易制住他的手。
丛挣扎。
曜兽皮掩盖下的手青筋暴起,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丛的骨头捏碎。
几个狼兽人见状,涌上来,将丛与其他的兽人隔开。
“嘿嘿,我家弟弟有病,走着走着就发狂。”
“嘁,看着是有病。”
剧烈的疼痛让从意识到此刻的处境,他回神,收敛了气势。
只垂下的眼眶红得滴血。
那是兽人啊……
不是野兽。
他们怎么敢!
丛头脑发热,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
“认真干活儿。”轻飘飘的,但冷得吓人。
丛深吸了几口气,狠心别开眼。
见地上的兽人,他们……无能为力。
……
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兽人们都有些沉默。
眼下看来,糖之前说的那个大半个兽王城里的奴隶都是灰狼,现在也不一定了。
南边的灰狼部落一个冬季可以死三百,这兽王城里一个月怕得死三千。
松甩了一颗瓜子儿在从脸上:“你是没媳妇儿了还是怎么?丢了魂儿了?”
丛喉咙干涩,艰难道:“灰狼今天会被杀?”
“放心,说了带出去的。”
“能带多少?”
“全部。”
见兽人们怀疑看来,松咂吧下嘴:“几百个兽人而已,我一个商队都比他多。不可能带不出去。”
丛恍惚:“才剩几百个了……”明明说的是一半的奴隶。
“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知道他们能出去就行。”
丛:“那我们刚刚看见的那个灰狼兽人……”
“要是有气就死不了。”
就差一脚就能出去了,都坚持了这么久,他不信灰狼兽人会放弃。
以前出城的那些,断胳膊断腿,那么惨不也爬着回去了。
“真的?”
“骗你我生意做不成。”
丛听了,才精神陡然一松,猛地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后背全是冷汗。手在哆嗦,因过于紧张,胃也在痉挛。
他干呕两下,默默埋头将脸藏在膝盖。
“没有下次。”曜警告。
丛低声:“知道了。”
兽人们聊着天儿,忽然说起路上看见的亚兽人的事儿。
糖听了,嘲讽一笑:“也就只有你们狼兽人才一辈子一个伴侣。兽王城里可没你们那么讲究。”
“那他们的崽子岂不是不知道阿父?”
“崽子?”
“亚兽人自己养,兽人可不会管那么多。”
“越强的兽人生出来的崽子要是更强的话,亚兽人就会得到一笔巨大的财富以及在兽王城里永久生活的条件。”
“本质上,还是为了有更多战斗力强的兽人。”
“何况这些亚兽人基本是大部落的。”
“有了强大的幼崽后,部落的资源在分配的时候也会向他们倾斜。”
“所以啊,兽王城里跟外面不一样的地方多着呢。”
黑狼三观受到冲击。但是他们依旧坚定只认可一个伴侣。
闲谈完,兽王城里的事儿知道个大概,兽人们不再好奇。
出去一趟,满身臭味。
比原本身上的泥腥味都难闻多了。
曜:“还要多久?”
松忘了一眼开了天窗的屋顶:“快了,太阳落山之前。”
趁着最后一点时间,黑狼部落的兽人借着松占据一个房间的活水大温泉收拾了自己。
出来已经是傍晚,白吃了松的一顿饭,兽人们没什么留恋地出了兽王城。
这时候,地道里已经满是狼兽人的味道。
夹在浑厚的臭烘烘的汗味和血腥味当中,应当是过了很多,味道极大。
松一送走他们,立马将地道的门关上。
他自个儿看着空空荡荡的地方,弹了一口气,认命地给屋子除味儿。
藤条上的花拿下来揉碎,四处丢弃。
浓得发臭的花香瞬间盖过了里面所有的味道。果壳什么的倒地上,弄得一片狼藉。
随后他拍了拍手,累得佝偻着身躯,坐在地上。
“该是不欠了。”
他嘴角抬起,贼兮兮的笑容越来越大。
以后他就可以大着胆子杀价!看他不坑死黑狼部落。
黑熊兽人拿着贝壳币匆匆过来,见送一脸熟悉的笑,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每一次,松露出这个笑容,意味着他要坑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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