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辰微笑,实话实说:“一直都有。”
裴俨又问:“驾照考了吗?”
喻辰:“考了。”
保姆车在沿江路上平稳前进,司机很有水平,喻辰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MOON为了这群大少爷的衣食住行可谓是煞费苦心,商务车内光线幽微,遮阳帘一拉就是最适合补眠的氛围;车厢内香氛气味也是高档昂贵的男士冷香,木质香调若有似无地萦绕鼻尖。
喻辰放松身体,完全陷在座椅里,看上去一副不设防的模样。
后面三人轻声交流着中午吃什么,场馆附近有哪家评分很高的网红店,晚上结束比赛可以去尝一尝。
喻辰微阖着眼睛浅浅打了个哈欠,裴俨突然问他:“你今年几岁?”
这个问法就很有意思,“几岁”这个词年龄感太强,往往都是年逾10岁以上的长辈会来这样问小孩,可裴俨也不过才21岁。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问自己几岁。
喻辰眼睛眯开一条缝,似乎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想了片刻,他说:“十九。”
裴俨偏过头,静悄悄地打量他,看不清眼睛在里在想什么,但总是有思索的痕迹。
喻辰不躲不藏,随他观望。
片刻,裴俨欠身,拉开车载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又从冷藏室取出来一块抹茶慕斯。
他没直接给喻辰,而是放在了身前小桌板上。
“下了车吃,别折腾胃了。”
喻辰有些讶异,觉得这人多少有点善变,比天气还难琢磨。
江焕他们明显更惊讶,讨论声一时都停了下来。
喻辰握着那瓶冰水,感受着丝丝凉气往手心冒,饶有兴味地观赏自家队长。
裴俨却往后一靠陷在了柔软座椅里,直接闭上眼睛,说出口的话冷意十足:“疼死了没人送你去医院。”
准备了那么久的开幕式,组委会或许会为职业选手的状态配备医务人员,但不一定会管一个替补的死活。
拍不拍节目与他们无关,就算播出去联盟也总能找到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个人永远比不过团体,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可喻辰听了他这句话却只想笑。
他是真的摸不准裴队长心思。
可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裴俨对他稍稍软和一点,他就忍不住逗弄。
喻辰拧开瓶盖,瓶口对准嘴唇要喝的时候他顿了顿,偏过头轻声问:“你是不是带晕车药了?”
他勾着笑唤:“队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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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又晕车了?”挡光板被拉下, 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师兄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你驾照到底怎么考下来的?”
喻辰脸色苍白, 笑着接过冰水灌了一口含着,等那阵强烈到不可忽视的晕厥感过去之后才冲他笑了笑:“我考的F1。”
师兄太清楚他什么德行,说出来的话里十句有八句都半真不假不能全信。
于是睨了喻辰一眼, 弯腰拿起放在大巴座椅底下的背包, 拉开最外侧口袋翻了翻,没几下就翻出来一包晕车贴。
“贴耳朵后面, ”他递过来一片:“下次出门前记得自己带药。”
喻辰从善如流地接过, 笑得清浅又狡黠:“不是有你吗?”
师兄手一顿, 眉毛皱起来,瞪他:“你几岁我几岁, 我还能一直跟你在一个队不成?”
今冬是个暖冬, 云层厚重却不阴沉, 亿万公里外的光线投落下来,将马路上的行道树都染上一层光晕, 很让人舒服。
喻辰微微低头,贴了药解晕,歪头靠在座椅里,浅阖着眼睛轻声笑:“我师兄风华正茂, 能再打二十年。”
头顶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师兄也笑了出声:“少贫。”
耳后触感温温凉凉,喻辰不躲也不恼,任师兄打完那一下便靠着窗睡了过去。
下车的时候晕车贴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只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最后一阶台阶跳下来他差点没站稳摔到师兄身上, 身后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扶住他。
喻辰没多在意,下了台阶站定后回过头道谢,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却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很青涩的一张脸,但好看得要命,不笑的时候透着几分锐利,但到底还是青涩占了上风,不免让人生出在看毛头小子的感觉。
喻辰不着声色地蹙了蹙眉,道过谢站到职业选手的队伍里,不经意间回过头瞥了一眼,发现那个男生入了青训生的队。
说是青训生,其实连一个归属的队伍都没有。
不过是主办方去各个学校里招来的小朋友,寒假突击训练一个月,效果好的话可能会给他们分配进入职业战队的名额。
也正因为抱了这个念头,所以仙陵杯才会将职业选手跟青训生组在一起来到这座山庄封闭式训练。
TRG缺人,但从头开始培养一个新人的成本和风险系数太大,喻辰最开始就算上了心,也没有别的念头。
去山庄房间的路上,师兄突然问了他一句:“晕车贴扔了?”
他才略显惊讶地抬手碰了碰自己耳朵,入手一片光滑,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异物感。
喻辰稍愣了一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能掉了吧,我没在意。”
当晚接到喻唯电话,他才终于想起来下车碰见的人是谁。
其实在家里见到过裴俨,只不过匆匆一面,他急着回队里没在家吃饭,喻唯又拉着裴俨跟他在房间里打游戏,喻辰顶多算是对他有点萍水相逢的印象。
喻唯电话一打,他总算在记忆里拉扯出半年前在A中小树林见到裴俨的那一面。
他笑着跟自家外甥说:“我觉得你的小学弟可能不需要我照顾。”
但喻唯当时谈的女朋友有个小姐妹留校复读,刚好跟裴俨一届,追他追得轰轰烈烈全校皆知。
得知裴俨跟喻辰一起去了仙陵杯封闭训练比赛,学姐很是担心,辗转托关系找到喻唯,想让他舅舅——也就是喻辰多多关照关照自己的准男朋友。
喻辰顿时就笑得更开怀。
他向来知道蓝颜祸水这个词,师兄也不止一次笑骂他凭那张脸就可以去闯荡娱乐圈,实在没必要磨出一身伤病手生老茧在这拼死拼活地打职业。
但明显他还不够蓝颜。
毕竟从来没有人心疼他心疼到特意托人照顾自己。
也就师兄偶尔会心疼他。
然后心疼了没几分钟就要骂他小兔崽子胡闹滚去罚练。
所以喻辰陡然被自家小外甥委托了这么重要的一项任务,他觉着很是新奇,当晚就去了青训生的训练营。
没找见裴俨,打听了一下得知这人吃过晚饭就去了山庄医务室,问他做什么也不说。
喻辰有些纳闷,心说不能喻唯刚叮嘱完他,人裴俨就生病了啊,那这也显得他太瘟神了。
喻辰有些心不安,给师兄打了通电话让他帮忙顶上自己今晚的比赛,然后抓了个山庄服务员问医务室方向。
仙陵地处南方,冬夜山间寒凉,哪怕多了些许人气、石子路上草坪灯微暗,仍然挡不住寒气一点点地顺着毛孔往血管里钻。
寒号鸟的叫声凄切,喻辰顺着山路走,莫名觉得就算裴俨没病,在室外待这么久多半也得感冒。
然而是他还没走到医务室就打起了喷嚏,感冒的预兆来势汹汹,却一点儿没瞧见裴俨往回走的影子。
喻辰觉得自己可真是脑子有病。
他就不该来这一遭。
可来都来了,不如去医务室开点药,也不算太亏。
喻辰推开林间小屋的门进去山风将里间房门吹得虚掩,声音却分毫不差地传了出来。
喻辰听见有人说:“晕车很严重的话,当天刚上山容易缺氧起反应,你最好让他本人来看看。”
而后便响起了另一道清亮的声音:“他现在在打训练赛,应该没时间。”
裴俨那时候也不过才十七八岁,就算行事作风再成熟,身体也总会诚实地反应他的年龄,声带和眼睛就是最无法撒谎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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