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瑭。”祁斯言呼唤着沙发上的少年,“来吃饭了。”
江瑭立刻暂停科普片,看到桌上的饭菜时眼睛一亮:“祁哥,你厨艺真好。”
祁斯言笑了笑,往他碗里夹了几块炖得软烂的排骨:“快吃吧,多吃点,你太瘦了。”
少年有些赧然地笑了下,在尝了一口排骨之后,吃饭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提升了不少。
这些饭菜显然很合他的胃口。
祁斯言一直不停给他夹菜:“番茄汤记得喝,我特意放凉了些,已经不烫了。”
江瑭应了一声好,听话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祁斯言握着筷子的手稍稍用力了些,略有些紧张地关注着他的表情。
江瑭的那碗汤中,被他加了一包一百毫升的血袋进去。新鲜的血液经过特殊处理后,变成了近乎无色无味的液体,几乎和白开水没有区别。
正常情况下的血族不会喜欢这种处理过的血袋,甚至不会喜欢加了花蜜的血液。
对于血族们来说,原汁原味的新鲜血液,在他们的嗅觉和味觉中带有特殊的馥郁香气,那种香气对他们的吸引力是最特殊的,任何味道都无法取代。
但很显然,现在的祁斯言只能试着让江瑭服用这种处理过后的、在正常血族眼中堪称‘黑暗料理’的血液。
少年刚喝了两口,喝汤的动作便微微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下。
祁斯言轻声问:“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江瑭把汤碗放回桌面,咽了咽嗓子说:“……嗯,很好喝。”
说完便又端起汤碗喝了两口。
祁斯言心下微松,看来陆辞给的方法起效了。
然而下一秒,少年放下碗,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嘴唇抿得泛白。
祁斯言心头一跳:“小瑭……”
话还没说完,坐在他对面的少年就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滋啦声。
江瑭转身就冲进了厕所。
熟悉的呕吐声传来,祁斯言连忙跟着跑进去,果不其然看见少年把刚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祁斯言难得觉得有些无措,只能在一旁轻拍着江瑭的后背,试图让他觉得稍微好受一些。
许久后,他轻声问:“好点了吗?还想吐吗?”
江瑭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用力过猛的身子还在轻微发颤,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急促地喘着气。
他接过水杯漱了漱口,缓了一会儿后抬起头,眼眶通红,眼睫上还沾着些生理性的泪水,脸色几乎比灯光还白。
“我……”少年抿了抿唇,声音嘶哑,“抱歉祁哥,我、我也不知道——”
“不是你的问题。”祁斯言打断他的道歉,“是番茄汤吗?”
江瑭迟疑了下,点头:“……嗯。”
祁斯言叹了口气:“我在汤里加了处理过的血液……不是你的错。”
少年垂下眼帘,牙尖轻轻咬住下唇。
祁斯言拿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和汗,把人扶到沙发上坐着。
“舒服点了吗?”他问。
江瑭点点头,瘦薄的身子挪了挪,把自己整个缩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看起来格外萎靡没有精神。
祁斯言轻声问:“还想不想吃点东西?粥?面条?”
少年摇头,声音哑哑闷闷的:“不想吃。”
“那就先不吃。”祁斯言语气格外温柔,“先缓缓,等会饿了就跟哥说。”
江瑭唔了一声,往沙发深处又缩了下。
祁斯言给他倒了杯温水,拿着手机去卧室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正在休假的陆辞敲响了祁斯言的家门。
祁斯言给他开了门,门外的陆辞冲他挑眉:“您的专人医生为您提供□□,请记得给好评和小费哦。”
“抱歉,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祁斯言给他让路,“情况就和我电话里说的一样。”
陆辞收起脸上的笑容:“你家小朋友呢?”
祁斯言冲沙发的方向点了下脑袋。
陆辞朝江瑭挥挥手:“又见面了,小朋友。”
江瑭撑坐起身,白皙精致的眉眼间带着散不去的疲惫和病气。
看起他面色的那一刻,陆辞眉头一皱。
祁斯言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怎么了?”
“这孩子才觉醒三天对吧?”陆辞轻声问,“就算是身体再差,三天没补充新鲜血液,也不至于虚弱成这样。”
祁斯言心头一紧:“你的意思是……”
“我之前对他病情的判断可能有误。”陆辞说,“我做个简单的检测,你等我一下。”
他说着,从随身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枚小采血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迅速用干净的棉签沾了点。
“抬一下头。”陆辞说。
江瑭仰起头,那枚沾了血的棉签头便伸到了他的鼻腔下方。
“闻一闻。”陆辞说,“什么感觉?”
少年听话地用力嗅闻了一下,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颜色的脸色,瞬间便又惨白下去。
江瑭张嘴想回答,紧跟着闷闷地唔了一声,推开身前的两人又捂着嘴巴冲进了浴室。
看他这个反应,陆辞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江瑭刚刚吐过后便没再吃东西,只喝了点温水,这次自然吐不出什么东西,干呕了许久之后,整个人几乎虚脱在地上。
祁斯言眉头皱得极紧,蹲身抱着少年抖得厉害的身子,问陆辞:“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辞叹了口气说:“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收拾下东西,去异生局的特殊重症医疗科,办理住院吧。”
祁斯言表情空茫了一瞬:“……特重医疗科?”
他没怎么去过异生局的医疗科,却也知道特殊重症医疗科里,住的基本都是些得了魔族的罕见病、几乎无法被治愈的特殊病症患者。
“是。”陆辞拍了拍他的肩,“别太担心,也许不是最坏的情况。”
*
三人很快就抵达了特重医疗科,有陆辞帮忙,很快就为江瑭做完了检查。
江瑭被安置在了一间单人病房。
清瘦的少年被塞进柔软的被褥中,祁斯言摸摸他冒着冷汗的额头,帮他掖了下被子说:“睡会儿吧。”
少年软软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祁斯言坐在他床边,手肘撑在膝盖上,并拢的拇指用力抵着眉心,眉间是根本无法遮挡的痛苦和无力。
又是这样。
他心道。
父母弟弟等人的面容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让祁斯言的头突突地疼。
只要是接近他的人,就会变得不幸。
江瑭甚至只和他相处了三天——
祁斯言紧紧咬着牙关,用力到脖子上的血管都爆了出来。
他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接下这个任务。
祁斯言心想。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祁哥……”床上的少年突然出声,唤回了祁斯言的神志。
祁斯言深吸一口气,双手放下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怎么了?”
江瑭抿了抿唇说:“我有点饿了。”
祁斯言立刻起身说:“好,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吃的,马上回来。”
他们走得太急,只带上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其他什么都没有带。
病床上的少年乖巧点头,目送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刚出病房,祁斯言就撞见了匆匆赶来的陆辞。
“你出来得正好。”陆辞拉住他,“检测结果出来了。”
祁斯言握紧拳头:“……是什么?”
“MTU型血液过敏。”陆辞压低声音,“是血族的罕见病,目前的医疗史上只出现过一次。”
“血液过敏?”祁斯言表情空白了一瞬,“血族?血液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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