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撞还是投怀送抱?”许弥闷闷地问他。
“阿弥,”陈荒年在他身后发出一声叹息,“我已经很尽力地避免社交了,但我总要去上课。今天下课出来的时候,被个女的碰瓷了,往我怀里撞,撞的我肋骨都快断了。”
“然后呢?”
“那女的香水味太浓了,我受不了,就跑了。”
陈荒年回忆起那股隔了十米都能闻到的香水味,忍不住皱了眉,犹豫半天才说:“我感觉她是生化武器。”
“生化武器?谁知道你什么心思?”许弥语气依然不好。
“我没有心思。”陈荒年把他抱得很紧,“阿弥,我只喜欢你。”
按照许弥的性子,他应该大闹一场的。可是他只感到疲倦不堪,抱着枕头,昏昏欲睡。
女人也好,学历也好,陈荒年瞒着他的东西可多了。
许弥想,陈荒年生病了。
他只是生了一个病,只需要看医生,吃药就好了。
他这样迷糊地想着,沉入了梦乡。
他好像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境。他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面容安详。但是他裸露在病号服外的手臂,密密麻麻全是针孔。
他的表情很憔悴苍白,像是大病一场的将死之人。
许弥看着这场幻境,越发毛骨悚然。
一个男人握住了病床上的许弥的手,语气低沉,似乎是要哭了:“阿弥,我留不住你。”
真的是陈荒年!
他为什么会哭?
陈荒年眼角是红的,他果真是哭了。
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陈荒年语调平稳,却面无表情地流泪:“试了很多办法了,你还是没活过二十九岁。”
“我们换一种死法吧。”
“我会亲手杀了你。”
一梦惊醒,许弥出了一身的汗。他擦掉额角的冷汗,大喘着气,打开了床头灯。
昏暗的暖黄色灯光瞬间盈满了房间,许弥双手插进自己潮湿的发间,不断地发抖。
他总觉得那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可是他不是病死的啊,他就是被陈荒年掐死了啊!
那是怎么回事?
陈荒年揽住了他的腰,睡眼惺忪,嗓子带着未睡醒的朦胧沙哑:“宝宝……做噩梦了?”
“……嗯。”许弥知道自己撒谎会被识破,所以他用了蒙太奇式谎言,“我做了梦,有人在说话,我就去看怎么回事,我看见有人死了。”
“是吗?”陈荒年好像来了兴趣,“谁死了?”
许弥说:“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
许弥睁着大眼睛,歪着头,很无辜地问:“不是你杀的吗?”
第31章 默默
听了他的话,陈荒年少见的错愕片刻。许弥生出一种倦怠感,背对着他,像是梦游一般问:“为什么不让我读书?”
陈荒年脸色阴沉,“你已经十多年没读了,你没有能力再读下去,何必去受苦?”
“但是我想去。”
“你读书是为什么了?”陈荒年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教育无非就是三个目的,获得文凭,学会使用工具,掌握参与协作的基本知识。你不找工作,也不需要文凭,你是一个写小说的,更不需要协作能力。阿弥,你告诉我,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许弥答不上来。
他不想出去工作,他的理想就是当一只金丝雀。
教育对他来说,似乎很多余。
“如果你是想通过学习,然后离开我,那你就太天真了。”陈荒年眸色暗沉,“我不会让你去读书的。除非你有正当的理由,搭建了价值网络,让我看到了潜力,否则我拒绝你去上学。”
在两个人的关系里,陈荒年就是KOL,掌握主权。他判断出许弥读书这事儿弊大于利,没有长久的价值,还可能让许弥生出逆反心理。
微小迭代,再小的事情叠加在一起,就成了大事。
他不会冒这个险。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许弥自知口才不敌他,转移了话题,声音很轻,“是因为腻了吗?”
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在一起十年,早就把新鲜感磨平了。同一张脸看了十年,你也该腻了。”
缠在他腰间的手蓦然收紧,陈荒年垂着眼,呢喃道:“不是,阿弥,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会觉得腻了?”
许弥说:“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杀了我?”
他顿了一顿,像是把所有的不堪都吞进了肚子里:“是因为有别的人了吗?陈荒年,我实在想不通,你怎么舍得杀了我?”
“不是的,我只有你。”陈荒年的嘴唇贴在他的后颈,细细地落下一个吻,眷念似水。
“那你怎么舍得!”许弥突然推开他,眼圈泛红,微微颤抖,“你不是爱我吗?谁的爱跟你一样,动不动就是杀人?!”
“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的爱很庸俗,我不同,我会给你独一无二的爱。宝宝,你别闹了好不好,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了……”陈荒年突然就笑出声,漂亮的凤眼像是淬了毒,“我不杀了你,我怎么留得住你?啊?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留住你?!”
许弥脾气也上来了:“你留人的手段太极端了!我没想过要离开你,只需要你给我一点自己的空间!陈荒年,你他妈到底在发什么疯!”
“自己的空间?”陈荒年脸色怪异,“你的世界只要有我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你为什么总是想出去跟那些人喝酒,少了他们,你就不能活了吗?”
“那只是正常的社交!”
“不是!”陈荒年捏住他肩膀,沉声道,“他们都是来跟我抢你的,他们会害了你。”
“你他妈有被迫害妄想症是不是?”
陈荒年像是泄了气,小心翼翼地把许弥重新抱入怀,“宝宝,对不起,我们别吵了。”
许弥没动。
他在心里想,陈荒年病得太严重了。
必须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去了一趟医院,想挂一个号。结果号全部满了,加上过年,大部分医生都放假了。他只好预约了一个年后的专家号。
等他们这次过完年,他就带陈荒年去看病。他把这个计划跟陈荒年说了,陈荒年一脸不屑,说他不去。
他自己就是学的心理学,他认为自己没病。
许弥冷着脸一脚把他踹下床,他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坚称自己没病,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在新年有一场同学聚会,两个人去赴约。可是陈荒年打死不肯进入聚会,他说他要是看见许弥对别人笑,他会忍不住把人家脑袋拧下来。
他选择在学校附近闲逛。
许弥也就由着他去了。
聚会地点选在初中的学校,班长找了负责人,借用了会议室。同学聚会无非就是聊聊当年的趣事,再炫耀一下自己的成功。
许弥自己本身没事业,全靠男朋友养着,自然不好意思插嘴,就在一旁当个安静的旁听者。
不知道谁突然把话题扯到了许弥身上,说他初中写作文被打零分,原因是他在作文里跟漂亮小姑娘表白。
许弥面红耳赤,“别提这事儿了!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一旁的同学挤眉弄眼:“你这也太狂了吧?半期考试作文写了一封情书,被校长和年级主任亲自阅读了一遍,闹得全校都知道了。”
许弥初中那会儿暗恋了班上一个戴着蝴蝶结的漂亮女生,就天天给人家写情书。半期考试,作文题目是“我想对你说”,他就浩浩荡荡地给小姑娘写了八百字情书。
结局就是被打了零分,被请了家长,还被小姑娘握着手,眼含热泪地说:“我只是把你当男闺蜜啊!”
因为许弥长得太乖,身高又不够,女生对他都没有邪念,反倒是很容易招男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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