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世家公子的臭毛病,平时都是端着仪态,讲究文雅,吃东西战斗力不行啊。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魏西陵缄默道,“阿暥,你不想见别人,但其他人你可以不见,这个人,你得见见。”
萧暥心中猛地一紧,就听到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那人似乎犹疑不定,道,“暥……暥哥哥?”
萧暥顿时愣住了,刹地站起来。
就看到月光下,轮椅里坐着一个端秀的青年,眉目舒朗,轮廓柔和,正凝望着他。
萧暥蓦然怔了怔,“澈儿!?”
在他的梦里,最后一次看到方澈,是在残阳似血的城头,遍地的尸骸中,所以……他的双腿都断了?。
他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阵剧痛。
月光下,方澈的眼睛里凝着雾气般晶莹一片,“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魏西陵准备了一桌菜,他们三个人,过这个中秋。
吃完饭,萧暥已经跟方澈混熟了,开始摆着大尾巴,“我在广原岭剿匪的时候……”
方澈依旧像小时候一本正经簇起眉头,纠正他:“可……刘副将说,说你就是山匪,还说你娶了四房?”
萧暥:“什么?!”
刘武你满嘴跑马车能有点节操吗?!
“明明是两房!”
魏西陵看向他,微微一愕,“嗯?”
……两房?
“不,不是的!”某狐狸揪得毛都秃了,“不是我娶两房,是那个黄龙寨的山匪头子要娶两房,他被我干掉了!”
方澈睁着亮若星辰的眼眸,“所以,暥哥哥你…最后有没有娶?”
萧暥放弃挣扎,看向魏西陵:刘武他倒地欠了多少军棍?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沉。
魏西陵道,“我们今天都没去家宴,明早你跟我去太夫人那里请安。”
方澈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去,早点睡。”
方澈道,“不,我腿脚不好,我今晚不走了,我要跟暥哥哥睡。”
萧暥一诧:啊?
和他睡?
魏西陵淡淡道,“他卷被子。”
方澈:……
萧暥:……
最后,傍晚刚收拾出来的屋子,就给了方澈住。
魏西陵看了眼萧暥,“你跟我来。”
随即转身推门进了寝居。
一关上门,魏西陵径直走到案前挑亮了灯,道,“你这次来江州,不是来吃螃蟹的。这里没有其他人,可以说你的来意了。”
萧暥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谢映之说的没错,不需要他多解释,凭魏西陵对天下战局的敏锐直觉,他都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更何况魏西陵对他知之甚深,他摆摆尾巴,魏西陵可能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小算盘。
萧暥也不隐瞒,迅速地把最近大梁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曹雄在大梁购买奴隶,以及和那个日月教主之间的图谋不轨。
魏西陵依旧一针见血,“你要西征,什么时候?”
萧暥深吸一口气道,“等我新政顺利推行以后。”
只有后方稳定,他才能一心一意对付面前的强敌。
魏西陵点点头,道,“时间不多了。”
萧暥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阿迦罗。
阿迦罗已经收服了浑图部,虽然十八部落的结盟铁鞭在他们手中,但是以阿迦罗的勇猛善战,收复十八部落只是个时间问题。
根据程牧发回来的情报,阿迦罗目前做事束手束脚,完全是因为北狄王庭的内耗,父子猜忌,只要老单于一旦归天,阿迦罗就会放开征服的铁蹄。
这些草原部落野蛮原始,弑父杀兄取嫂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都不奇怪。所以一旦呼邪单于死了或者被阿迦罗杀了,阿迦罗一旦继位,掌握了王庭的骁狼铁骑,那就会化身为席卷草原的暴风!
如果那个时候,中原还是诸侯割据,分崩离析,相互混战,就非常危险了。
“我想平定北方。”萧暥道,“我若平定北方,西陵你占据江南,三分天下有其二。”
魏西陵剑眉微敛。
“如此,只剩下巴蜀的赵崇,豫州的虞策,便不足为虑,我们南北夹击,天下可定。”
天下大定之后,那么他掌天下兵权,就可以统一调度,整顿防务。到时候若阿迦罗还要来一战,就奉陪到底。
魏西陵立即明白了。萧暥此番过江是带着一个大计划。
而这个计划要求的是速度。
是他们先统一中原,还是阿迦罗先统一十八部落。
谁的速度快,谁先准备好,谁就抢占了先机。
这是战略。
萧暥道,“先取凉州,再战幽燕。统一北方。”
他深吸一口气,无论魏西陵是否帮他,他都要做。他必须做。曹满和北宫都是心头大患。
“你西出雁门,我北上朔州。”魏西陵干脆道。
萧暥心中一震。
没想到魏西陵答应得那么爽快。
果然如谢映之所料,根本不需要多言,魏西陵看到的是中原大防。他心中磊落,不会计较自己多占地盘。
就算是他萧暥借着这个机会吞下了三州之地而做大。
“具体作战计划,我们等谢先生来了,一起谋划。”
魏西陵微微凝眉,“谢先生没有和你一起来?”
萧暥道,“大梁还有些事。”
说话间他心中掠过一丝阴霾,那个日月教主还困在大梁城内,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第169章 旧居
灵犀宫里。
苍青哀声道,“魏瑄,上次你让我盯着个老太监,这次又让我盯着个抽屉下巴……”
魏瑄那天跟着曹璋来到了尚元城一家香料铺子的库房。
春暖阁事件中,萧暥救了容绪的命,之后容绪就赠送给萧暥十多家挣钱的铺子以示好,萧暥当然不会打理,都交给曹璋安排。所以曹璋隔三差五也会去尚元城的库房。
这本没什么,但是那天魏瑄看到曹璋的神情时,心中就暗暗起疑,总觉得他神情闪烁,不停地四下张望。
但是这两天正在清查朝中各臣僚有没有贪墨和参与不法经营的事情,这些世家大族一个比一个狡猾,他疲于跟他们周旋,没有时间整天盯着曹璋,所以就让苍青去盯他。
“他这两天去了什么地方,有什么异常?”魏瑄问
苍青想了想道,“他去过两次福禄客栈,见过几次那个凉州客。”
凉州客就是曹雄。
曹璋是曹雄的弟弟,去见曹雄也无可厚非。
“他们说了什么?”
苍青有点犯难道,“这凉州话的口型我不怎么看得懂,加上那抽屉还是个结巴。好像依稀听他说,有一披采购的货物,想让曹璋夹带在尚元城出货的名册上,一起带出去。”
魏瑄凝眉,只是夹带一批货物出城?
“苍青,什么货物,你盯着点。”
就在这时,苏钰急匆匆进来,“殿下,有动静了!”
魏瑄猛地收回神思,“怎么样?”
“果然如殿下所料,那杨覆趁着今晚中秋,准备了十几口大箱子,我猜都是这些年积累的金银宝器,大概是想借着家宴之机,运乘机回他雎邑的老家。这几天中秋修沐,他料定大梁的所有僚署衙门全都修沐了,所以出洞了!”
这个杨覆杨司空老奸巨猾,这次清查臣僚的不法经营,这杨覆可是打得一手苦情牌,杨拓参与华毓楼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知,这杨拓又疯了,更是无处可查。
苏钰道,“我派人盯着了,等到修沐结束,我们就去抄了他的窝藏财物之处,正好再弹劾他。”
魏瑄摇头,“等不及,杨覆老谋深算,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被你们跟踪到,等到修沐过后,变故也太多。”
苏钰闻言一诧,“殿下,你该不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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