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坐在飞船里,看了眼身后放着的几个玻璃罩。带锁的玻璃罩里,犹如云雾一样成丝絮状的花, 安静地绽放着。
这便是特级云丝。
然而, 虽然顺利拿到了最后一种药材,可裴舟心里却是喜忧参半。
本来他来因维家族已经做了跟威连谈谈的充足准备, 来前,他甚至都思考过威连如果要以婚约作为条件,他如何应对。
但没想到的是侍虫将他带了进去,威连与他简单聊了几句后, 便是吩咐侍虫将特级云丝搬出去。
看起来威连已经提前知道他需要特级云丝的事情。并且在交谈中,他也发现是军部在前一晚联系过威连。
威连.因微说“军部昨晚已经跟他自己说明了具体情况,让提供特级云丝,自己答应了过两天送去, 没想到阁下居然来提前取了。”
收集药材这件事,算起来其实属于军虫私事, 不是迫不得已,他和左岺并没有申请以军部名义出面。
没想到军部昨晚居然主动出面, 联系威连要药材。虽说提供了便利,但也确实让他感到奇怪,这实在是突然。
而心里莫名升腾起的不安,则在之后与威连的对话中达到了顶峰。
当时, 威连对他说还以为是阁下回心转意打算考虑他了, 但一想, 才反应过来阁下是为了能早些取到特级云丝而来的。
面对威连的心意, 他直言回威连:“特级云丝珍贵, 本来还想该用些什么资源才能合作换取特级云丝, 没想到军部已经跟你打过照面了。”
而接下来,威连却是这样回他:他其实还真有点想用这点来达成的目的,不过,他曾是军虫,不会无情到那样去对为星系做贡献的虫。
威连的话让他敏锐地发现不对劲,他总觉得,军部似乎跟威连说了别的事情,一些让他不安的事情。
但同时,威连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之后任他再怎么旁敲侧击,威连也没有透露半分。
唯独他离开时,威连又问:“如果左岺有一天不在了,他还有没有机会。”
越想越有些烦躁。
裴舟掏出光脑,找到左岺,想问问他检查做得怎么样,按理来说现在已经是下午,应该已经检查完了。
可等了有半个小时,左岺那边才回了句:还好。
裴舟看着那两个字,总觉得左岺好像有些异样。
虽然以前的左岺也是这样简单回复的,可唯独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疑心作用,只觉心里莫名心悸起来,想快点回去看看医部对左岺那边的检查结果究竟怎么样。
裴舟垂了垂睫毛垂,再抬眸时,他盯着操纵屏时,猛地一拉拉杆,将飞行速度提升至最高。
…
威连.因微一直站在停飞场上,看着飞船越来越小,等到最终看都看不见,才转身回去。
刚才从聊天里,他已经得知了一件事。裴舟.诺莱斯还不知道军部让左岺去执行那个任务。
其实也是对的,要不是他有特级云丝,也不会为了让他协助而告诉那么重大的任务。
想起刚才裴舟.诺莱斯的回答,威连垂了垂眸。
刚才,他问对方:“如果左岺有一天不在了,他还有没有机会。”
而雄虫说:“他走到今天是因为左岺在。”雄虫的语气平静,坦然,却也暗流涌动,就像是一个独属于他们的真理。
一名雄虫因为一名雌虫存在而走到今天,这若是放到其他雄虫身上,要么就是还未涉世的小雄虫,要么就是话本创造出来的浪漫故事的,可唯独裴舟.诺莱斯,他知道对方说的不是花言巧语,而是真的……
从他昨天从军部那里得知任务后,他就想过一件事。他知道左岺如果真去了,就如雷蒙德上将一样,是一名拯救星系的英雄,但他也依然卑鄙地幻想,只要左岺执行任务成功并牺牲了,那么或许他的机会就来了。
左岺从裴舟.诺莱斯心里搬出去,自然他也能走进裴舟.诺莱斯心里。
但雄虫再次斩钉截铁的回复,让他知道,他是没有机会的,谁也没有机会的。
但凡有一丝机会,或许他还得在负罪与自私两者中翻腾很长很长的时间。
威连不由得苦笑一下,竟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
*
飞船很快就降落在了家门口,此时恒星已经落下,天上的云在一片如霞绸般的橙紫色中翻涌而去,好像在赶着踏上归途。
裴舟推开门,一眼就见到左岺。
沙发上的左岺规矩地静坐着,愣然看着桌面,就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很吸引他的东西。
但裴舟一看,桌面上只有一盆圆圆白白的雪果。那盆雪果是今早出门前就被左岺拿出来的,裴舟出门时怎么样,现在回来时就怎么样,一天下来,一颗也没被动过。
感觉到门被打开,左岺眼皮动了一下,慢慢看向这边。
“裴舟阁下。”他的动作极慢,垂下的眼帘挂着疲倦,像是每天傍晚来临之后都会出现的潮热期症状,但却更为沉闷、安静。
“在想什么?”裴舟收回打量的目光,“拿到特级云丝了,你今天检查怎么样?现在有哪里不舒服么。”他说着,走向左岺身边。
左岺却是摇摇头:“没有,我都检查完了。”他扯了扯有些干裂的嘴角,补充:“只是没想到半天见不到,居然怪想阁下的。”
“那是自然,你不会是想得连水都顾不上喝了吧。”裴舟忍不住俯身去碰了碰他干裂的嘴唇,问:“那医部那边检查怎么说。”
“好像都挺好的。”左岺笑了一下,接着垂了垂眸,伸手一把将裴舟拉进怀里。
他哑声:“今天主要想着威连那家伙会不会打阁下的主意。早知道我就该翘掉医部的检查,跟阁下一起去,所以现在,我决定向阁下讨个拥抱当作补偿。”
听到左岺说好像都挺好,又说什么早知道翘掉医部通知要跟他一起去,裴舟一路上绷紧的心头线终于松了些,他叹一口气:“真翘掉估计要被道可特.瑞瑟茨投诉了。”裴舟调整了下被抱着的姿势:“你随便抱吧,中校说批准了,少校想抱到今晚也可以。”
“这可是裴舟中校说的。”左岺又笑了一下,把他抱得更紧了些,直到几分钟后他才松开,说要去做晚餐。
裴舟看着左岺走进厨房的背影,带着笑意的眼睛才慢慢沉了下来。
他陷入沉默。
虽然左岺一直说没事没事的,表现也正常,可刚才在抱时,他却发现左岺的脸和爪子都冰凉得厉害。
直觉告诉裴舟,左岺的状态不太对劲,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下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沉默的漩涡,不可看见,却最是致命。
可前几天他与左岺谈过心,交过底了,左岺应该不是为了能不能病症而烦恼。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还是说因为这几天发生的种种,让自己太敏感了么?
裴舟疑心,整个晚上都暗暗观察着左岺,觉得不对,却又找不到一个突破点。
直到深夜里,他听到浴室里传出剧烈的干呕声。那声音,简直就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裴舟立刻冲向浴室转动门把:“左岺?!!”
“没,没什么…”左岺喘着气,明显不是没什么的样子。
“让我进去。”裴舟重复了两遍,大约几秒后,左岺才打开了门。
门后的左岺满眼发红,脖子上都是凸起的青筋,裴舟怔愣地与他对视一瞬,正想把目光落到后面,却是被狼狈的左岺吻了上来,直接被摁到了被子上。
在主动和被动下,他们几乎把整个房间都掀了。
整个过程左岺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在一次次后再次吻住裴舟,嘶哑地乞求地挤出“继续”两个字,最后左岺直接跨坐在裴舟身上。
直到裴舟伸手捧着左岺的脸颊,给他擦掉眼角落下的湿意,说“告诉我实话,发生了什么。”
左岺这才愕然清醒般地停下他疯狂的举动。
裴舟:“无论是什么,你告诉我,我们一起应对,才是我最希望的。”
左岺张了张嘴,声音发哑得说不出话。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思考军部给他们留下的选择,他想过隐瞒裴舟,也想过告诉裴舟,却得不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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