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衡走了进来坐在了冬歉对面的椅子上。
说来也巧,他刚把冬歉从雨里捡回来没多久,冬歉的妈妈就联系他,想请他帮自己的儿子看看。
这两天,他从冬歉的个人资料上了解了一些有关他的事情。
冬歉刚出生的时候,夫妻两个工作比较忙,对他疏于照顾,随便找了个保姆来看管他便不再过问。
这个保姆对于冬歉并不上心,为了能让自己轻松一点,经常将他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出门逛街。
答应冬歉父母两天至少要带冬歉出去玩一次,晚上要给他读故事书之类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到。
从小,冬歉就在这种缺乏与外界交流的环境下长大,等他的父母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冬歉似乎很难对人建立信任感。
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是没有亲人的,也是没有朋友的。
他被困在自己麻木而封闭的自我世界,分不出精力给任何人。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冬歉曾经在治疗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医生,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喜欢接近一个人,话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很少有人能获得进入少年内心世界的入场券。
少年平常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但是只要那个医生教他,他就愿意去做。难受要哭,开心要笑,他笑起来很漂亮,所以要多笑。
少年将医生说的话全部当做药方认真记下,一个字一个字地照做。
就连冬歉的父母都开心地觉得,少年是不是慢慢可以敞开心扉了。
虽然他只听那个医生的话,把那个医生当做他的全世界,但不管怎么说,冬歉愿意跟人主动沟通,都是一件好事。
只是没有想到,变故来得那么突然,那个唯一能让冬歉在乎的医生在一年前的车祸中去世了。
从此以后,冬歉就再也没对人敞开心扉过。
值得一提的是,冬歉这个人日常行为偏向极端,之前为了能够进医院多见医生几面,就故意在高温天气站在外面晒伤自己,有时候还会故意用尖锐的物品划伤自己的皮肤,这种行为被家人发现了才得以制止。
自从那位医生去世之后,家里的人时时刻刻都担心冬歉会想不开,有一段时间都是将他关在家里的。
有些时候,冬歉晚上会突然忘记医生已经去世这件事,大半夜突发奇想跑去医院想见见他,差点在大马路上出了车祸,家里的人为了冬歉的安全,只能将他锁在房间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居然做了和当年的保姆一样的事。
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至少从资料上来看,冬歉确实是一个很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不过,冬歉的父母不知道清不清楚冬歉现在其实已经有了别的在乎的人。
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不靠谱的人。
想到萧何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段衡忍不住蹙了蹙眉。
冬歉喜欢这个人,恐怕是祸不是福。
如果是萧何的话,玩一玩就把人丢掉这种事,估计还真能干得出来。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对于冬歉这种心思单纯的人呢。
也不知道冬歉接纳他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段衡跟冬歉聊了一会后,将自己的联系方式交给他:“以后有问题你随时问,我随时在。”
冬歉看着段衡写给他的纸条,有些防备,没有接。
段衡早知道会这样,于是又特意为他补充一句:“关于萧何的事情,我也知道很多,如果你想讨他喜欢,我也有办法。”
他当然不是真心帮他。
但是冬歉听到这句话后,果然眼睛一亮,毫无抵触地接过了他的联系方式。
这样就很好。
对待病人,必要的时候确实得放点鱼饵。
哪怕这个鱼饵是假的。
段衡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对于自己刚刚骗小孩的行为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不过...冬歉以前有一个在乎的医生是么。
也不知道那个医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鉴于冬歉现在喜欢上的人萧何,以此类推的话,他上一个喜欢的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衡如此判断到。
....
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谢酌待在冬歉的画室里。
冬歉今天晚上依然在画那副没有成形的画。
面部五官刻画的很模糊,谢酌恍惚间竟隐约觉得,冬歉是在画自己。
这怎么可能呢?
冬歉画得很入神。
这两天那只鬼似乎没有来折腾他,生活平静异常。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原著里就是这么写的,谢酌每次看见萧何跟别人亲近的时候都会格外忧伤。
更何况他上次跟着自己到萧何家看到的还是那么劲爆的一面,他不emo才是奇怪。
这样也好,他不来折腾自己,冬歉乐得轻松。
画到一半,冬歉觉得困了,像往常一样用画布将画盖上,揉着眼睛回到卧室里。
一个没有眼的娃娃从床上滚落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倒地的姿势特别凑巧,娃娃两只两只黑洞洞的窟窿一直盯着他。
冬歉顿住了,那一瞬间感觉后背汗毛倒立,毛骨悚然。
但是原主绝对是不会被这种事情吓到的人设。
因为原主还保持着孩童般的泛灵论思想。
他觉得每一个娃娃都是有生命的,如果丢掉这些有残次的娃娃,它们会很伤心的。
说不定晚上,还会独自蜷缩在某个垃圾桶里哭泣。
对于小画家来说,被谢酌丢掉的自己何尝不像是一个被主人遗弃的残次品。
所以,他自己经历过了,就不能让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娃娃遭受这样的对待。
于是他将那只脸上有两个黑窟窿的娃娃从地上捡起来,慢条斯理地将娃娃的头发整理好,轻声道:“别乱跑,你又调皮了。”
系统觉得宿主的可塑性真的很强,为了任务连怕鬼的这点都快要克服了。
当然,如果是忽略掉宿主正在颤抖的指尖的话。
原著的作者曾经在小说中写到,小画家的内心世界就像是下着雨的暗□□。
满床堆积如山的破旧娃娃正可以说明这一点。
今夜的冬歉睡得并不安稳。
这种感觉很奇特,他好像醒着,又好像睡着了,大脑似乎还可以清醒地运转,只他甚至可以有逻辑的思考,只是身体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简直如同鬼压床一般。
冬歉连稍微活动活动手指都做不到,心里控制不住地紧张,他试图发出声音,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般。
黑暗中,他感觉到有冰冷的气息轻轻拂过自己耳朵。
很诡异的感觉。
就像是打针之前需要用冰冰凉凉的酒精擦拭一样。
每当那个时候,都要提心吊胆着接下来针尖刺穿皮肤可能带来的刺痛。
这个联想让冬歉浑身紧绷。
没想到下一秒,他的耳朵就真的感受到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谢酌在咬他!
谢酌已经忍了太久了。
只要一想起之前在萧何家看到的事情,谢酌就心烦意乱的要命。
偏偏冬歉还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被他们怎么欺负都无所谓。
看着睡得并不安稳的少年,谢酌漆黑如墨的眼眸变得愈发晦暗。
都怪你,把我的心情弄乱了。
我不明白,你明明都因为他哭了,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以前不是教过你,要远离会让你哭的人吗?
真是不懂事....让人操心。
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起初,谢酌的力度还稍稍带了点惩罚的意味,但是当察觉身下的少年有些瑟缩后,又有些心软,慢慢送开自己的牙齿,像是安抚猎物一般,温柔地舔舐着他的耳垂。
冬歉感觉自己的耳朵酥酥痒痒的,有不知名的东西对着他又舔又咬,十分磨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谢酌做的。
冬歉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谢酌最近对他的惩罚好像变得奇奇怪怪的。
甚至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暧昧...和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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