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禾奚受刺激失去部分记忆,储妍一年后改嫁,还带着禾奚。禾奚忘了禾隅是怎么死的,也忘记了那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两年。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飘在半空讲述的系统突然停下来,惊慌地从身侧掏出一块纸巾递给我,我慢慢抬起后背,用手背擦了下唇角的血迹。咽下嘴里的血,我几乎漠然地看向他:“为什么当时不说。”
系统着急道:“因为这是我们的规定,还不到节点不能透露的……”
我几乎机械地问:“你一直说节点,到底什么节点。”
系统吞咽了下口水,“禾奚死亡的节点……你先听我说完。”
“我们检测到禾奚会在半年后去看望禾隅的路上出车祸死亡,但是,但是这是能避免的,只要你完成任务。”
系统紧紧抱住脖子上的小摄像机,“我们的世界马上要发生重大的巨变,我们需要有人帮忙剿灭感染物种,预计要半年时间,以你的资质,你在那里待够半年就行的,只是有一个副作用,因为你不是我们世界的人,身体会发生互斥,每两个月你的身体就需要重塑一次,不会死,但会有一点痛。”
“不过、不过,只要你坚持住,等半年后我们世界恢复原样,禾奚的死亡就能避免,你也会以正当理由提前出狱……”
“而且我还和上面申请了,在你最后两个月的时候,我会把禾奚也带进来,这样……你最后两个月就不会太难熬。”
“宿主,机会只有一次,你一定要想好和不和我绑定。”
屏幕中出现一个透明模板,是签订协议的合同,我的名字和3号系统的名字浮现在上面,他刚才说的所有内容也一行行排列在下方。右下角有片地方在发光,只要我按下按钮,协议即刻达成。
我面无表情按下按钮,协议达成,系统着急忙慌处理一堆确认条例。我轻轻摩挲了下指腹,抬头道:“我的手机,我想用一下。”
他一个非自然产物,拿到我的手机很轻松,我靠住墙,拿着将近三年没碰过的莫名设备,在凉丝丝的雨夜中点开禾奚的头像。
看到几年不变的狗狗头像,我忍不住垂了下眼,过去了三年,也不知道那条狗还在不在,指腹又摩挲了下,慢慢按住语音条,滚滚喉结说话。
那天闹得那么难看,我以为禾奚早就把我删除了,但是我却看到了发送成功的消息。
——宝宝,我一直都很想你。
——你还会记起我吗?
……
半年对我一个已经蹲了三年牢狱的人,其实不算一个长久的数字,我每一天都在剿灭感染物种,在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事不关己地做任务。
每到晚上,3号就会给我放禾奚的视频,这个习惯一直到今天我也戒不掉。墙壁上有一张纸,我每晚睡前都会用铅笔在上面写下数字。
十天。
六十天。
九十天。
我终于等来了第一百二十天。
那天,刚过零点,我出门上车准备开去(13,27),手底下的人对我这个点要去非安全区的行为格外想不通,但我执意要求,他们只能跟我上车。
开车的一路上我的身体都处于麻痹没有知觉的状态,在到达地方,看见木屋里那道纤细熟悉的身影后,我几乎有长达数几秒呼吸是中断的。
他因腿伤坐在地上动不了,我走过去,将人抱起。
我不知道系统和他说了些什么,他看起来好惊慌,一慌眼睛就止不住地眨,被人抱着的时候还是会紧紧攥着人的衣服。
他看我的眼神中夹杂新奇和陌生,眼睛还是很漂亮。跟在我身边的手下自以为很小声地嘀咕:“看起来好小,怎么在这里活下去的,初次见面就这么粘人……”
禾奚因为他的话后脖子微微发红,攥着我衣服的手却没有松。我看了眼他的手,视线上滑,看向他的脸,轻声挤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初次。
是久别再见。
第37章
伞外的世界青灰冰冷,别墅窗户上凝起一层白色的雾,没有雾的地方只有一小块,那里映出两个面对着面僵持的人影。
现在的局面多少有点可笑。
禾奚的目光缓慢又认真,拿着伞一秒秒观察门口的男人,男人叫过那一声后也压抑地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于是两人对起视来却没一个人开口。
禾奚腿还有点软,本来已经死了的人再出现在面前怎么想也值得尖叫一声。
但他没有。
储应珣也是,他原本应该解释自己是什么情况,却也一声没吭,目光从禾奚的唇角再扫到下面的肚子上,最后垂下黑眸自言自语道:“不该走太久的。”
禾奚身体猛然一震。像被储应珣透过一层皮肤看出这几天都经历过什么事,甚至他的语气让禾奚有一种——他不在,自己就被人搞大肚子怀孕了的错觉。
他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小腹,那里正被一件棉薄的布料松松垮垮遮住,很平,完全没有起伏。
观察的视线一顿,禾奚察觉到自己在干什么后,涨红了脸被气得不轻,但这层情绪过后就是疲惫。
禾奚其实以为自己会走上去抓住储应珣的衣领问你到底死了还是没死,再或者问都走了这么久还回来做什么?
实际现实中,他连瞪都没有瞪储应珣,只是将放在男人身上的目光收回,仿佛没这个人一样,走到屋檐底下甩甩伞上的水,再然后收起来,放到墙壁上杵着。
他也有几天没回来过这里了,走进门时甚至尝到了一点陌生,然而他没空多想,收起目光就转身想关门,但下一刻便看见男人将一只手不怕死似的插了进来。
禾奚抬头冷冷扫一眼储应珣的脸,没再较劲关门,低头扶着玄关换鞋。
墙壁上的钟表无声转动,离今天结束还有四小时不到,禾奚有一件事想做。
而且必须清醒着做。
可惜一整天的奔波让禾奚腰酸腿软,在车上睡的那一会也是无济于事,越睡越累,他在客厅中站了一秒,走去厨房倒腾咖啡机。
浓郁的苦味扑出来,禾奚刚拿起杯子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方抱住他。
他身体往前倾了下,两条大腿前侧的肉被桌沿挤压,皱着眉将杯子往上抬了抬才没让咖啡洒出来。后面的储应珣搂着他的腰,很紧地抱着,禾奚的身体都被他抱得发热,腰肢的衣服往上蹭了点。
禾奚双手捧着苦咖啡,偏头躲避了下脖子上的鼻息,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身后的储应珣抵着他的侧颈出声道:“明明有话想问我,为什么不问。”
禾奚沉默,纤细手指拿着勺子搅了搅:“我没什么想问的。”
储应珣垂下眼皮,好像很累,低哑地嗯了声:“那我就这样一直抱你,等你想问了我再松手。”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霸道的回答,禾奚一下没拿稳杯子,指腹被沿着杯口溢出的液体烫了烫。
储应珣黑瞳缓缓地转动,刚要从身后伸手拿开禾奚手里的东西,禾奚说:“你想我问你什么?”
禾奚以这个姿势转过去,前面是储应珣,后面是桌子,位置狭窄到他只能和男人呼吸交缠:“你想告诉我的话从一开始就会告诉我,而不是这样瞒着我,让我像个傻子,一会知道你死了一会知道你还活着。”
说着,他就冷漠地抬起头,自己想通了:“也是,我是什么人呢?我根本不重要,有什么可告诉我的。”
储应珣低头擦他手心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压抑着的情绪,紧紧盯住禾奚的脸:“我从来不这么认为,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储妍。”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